连晋故事:内地迎接第二春
连晋在改名之前,叫连伟建,晋是山西的简称,许多人以为他祖籍山西,其实这位香港长青演员与山西并无半点关系。在连晋看来,“晋”字拆开来,像是一副儿童简笔画,上半部分的“亚”像一双眯起来的眼睛,下半部分的“日”字,像一张哈哈大笑的嘴。从艺多年,起起伏伏,追求快乐一直是他的宗旨,连晋甘心不那么红,却不能忍受不开心。
连晋真正与内地结缘是2003年,他签约刘德华公司,在《疯狂的石头》中演一个水土不服的国际大盗麦克,因为“顶你个肺”一句台词而意外走红。在此之后,连晋在内地许多中小成本的电影中饰演重要角色。连晋的普通话音调有些怪,他的角色大部分都有喜感,也来自“水土不服”。
兢兢业业的抠门老板
接受采访之前,连晋第一次从头到尾看了自己主演的电影《支部书记》。这是一部讲述支部书记为工人争取权益的主旋律影片,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连晋被设计成利益至上的奸诈老板“裴总”,接手了濒临破产的国有工厂。在裴总看来,以刘佩琦饰演的支部书记闻远为代表的原厂老工人,不过是一堆过时的老古董,是阻碍工厂压缩成本的绊脚石。裴总变着法的折磨闻远,人见人恨。
没等电影字幕升起,连晋就迫不及待地问周围的记者,他的普通话是否能听懂。为了不引起审查中的两岸问题,连晋扮演的台湾老板被改成了美国ABC。在电影中,连晋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坏人角色,他自带了银灰高色西装,穿行在灰蒙蒙的厂房和蓝制服的工人中间,显得格外刺眼。除此之外,连晋戴上了自己的红玉坠子,让裴总时不时地喝上一杯威士忌,他甚至献出了自己的“书法处女秀”,寓意这位裴总中西结合。
拍《支部书记》最痛苦的是热,这部电影拍摄于盛夏,但因为同期录音不能开空调,空调只能在不拍戏的时候开上一小会儿。在片场,连晋与刘佩琦各自瘫在沙发上,奄奄一息地对词儿。最舒服的部分,莫过于闻远骑自行车追坐在奔驰里的裴总的戏,因为连晋可以享受奔驰的空调,而刘佩琦需要在大太阳底下猛骑自行车。
在电影的后半部分,裴总赶走了老工人,工厂生产的零件不过关,面临赔偿巨额违约金,老板终于认识到了老工人的真正价值,放下架子请他们回来。连晋给这位各种状况拎不清的老板设计了“为什么?WHY?点解(发音:dimgai)啊?”这样的台词。自从因“顶你个肺”莫名大火,连晋很注意为每部戏都为自己设计一句标志性台词,希望让观众对他的角色印象深刻。天空那么大,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雨?
《疯狂的石头》与中小成本喜剧
演完《疯狂的石头》后,连晋凭借国际大盗麦克为观众熟悉,剧中台词“顶你个肺”,代替了连晋的名字。他乘势接拍了许多内地投资的中小成本影片。在电影《疯狂的蠢贼》中,连晋饰演蠢贼杰克,与《疯狂的石头》中偷翡翠的麦克相比,杰克为图谋亿万资产必须得找个助理。王太利饰演的助理田基给连晋打起了下手,成为其争夺亿万遗产的阴谋计划的枪手。连晋为了迎合腐女的口味,不仅将自己的言行举止设计的有点娘娘腔,还跟王太利玩起了“基情”。两人在影片中不时向对方抛出“小暧昧眼神”。
在《神马都是浮云》中,连晋饰演的古董大亨夏英俊也是一位富商,因贪婪陷入尔虞我诈的商业骗局中。两部电影在一个月内先后上映,让不少媒体和观众为连晋在电影《神马都是浮云》中的表演捏了一把汗。不过,连晋对片中的表现自信满满,他表示两个角色还是有很大不同,所演出来的味道也不尽相同,并且在塑造夏英俊时自己花费了不少心思,里面添加了不少抢戏的法宝。
在电影《追踪章鱼保罗》中,连晋变身成冷酷魔头,他用钉枪杀人的方式很像《老无所依》。《追踪章鱼保罗》由美女导演小江执导,影片围绕世界杯期间成功预测了八场比赛结果的神奇章鱼保罗,讲述了一段由国际赌球集团操作控制的跨国追杀的故事。在南非拍摄时,除了多次亲临比赛现场,剧组更是深入贫民窟取景,剧组成员还曾遭遇当地劫匪用枪指头的人身安全威胁。
连晋接拍的不仅仅有喜剧,他参演的《底色》便是一部心理片。连晋解释,片名“底色”二字,代表着白的、灰的、很灰的、非常灰的、非常黑的等等颜色,每个人在生活中,出现问题的时候,心中的底色不同。在电影《底色》中,连晋饰演房地产老板田作。他将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一块地皮上,想赌一把。万万没想到,遇到一个钉子户,钉子户给连晋饰演的房地产老板带来很多麻烦。连晋印象最深的是一场需要消防车洒水的戏,由于影片的拍摄地是第一次拍电影,没有经验,许多场景不能配合。结果那次消防车里没有水,消防员又回去灌水,当地的工作人员很辛苦,他们也要一直等下去。有一场内心戏,需要一条过。由于入戏太深,那天拍完那场戏后,连晋整个人都是麻的,脚也抽筋了,他甚至感觉心脏不跳了。
《夜幕惊魂》是一部悬疑惊悚片,电影背景是孤岛时期的上海,有人莫名被杀,警方怀疑和某个大明星有关,所以派了连晋饰演的警察来侦察,这其中发生了很多惊险的故事。连晋说《夜幕惊魂》这部电影,每个演员的表演都很到位,每个人物都很特别,出来的效果挺好的。连晋在《夜幕惊魂》中饰演警官,其实警察的角色他以前演过不少,但是这部戏却是最爽的。因为这个警官是个“poseman”,喜欢凹造型,台词却很少,这是连晋最喜欢演的角色。
拍这部戏,正好是北京最热的时候,但是电影中连晋扮演的角色需要一直穿着棉大衣,因为需要不停地补妆,害的化装师也很辛苦,一刻也不敢离开。不仅如此,他饰演的角色还有抽烟斗的戏份。连晋说,本身他是不抽烟的,由于这部电影绝大部分都是夜戏,抽烟斗要真的冒烟才有感觉,又要抽烟斗,又要讲对白,弄得手忙脚乱。有一次,连晋一晚上抽完一包烟丝,还要念一大段对白,还要开通宵,嗓子都哑了。
TVB、亚视到新加坡
连晋上一次红,在马来西亚。那是他最快乐的岁月。连晋来内地发展已经十年时间,马来西亚的老板仍时不时叫他回去演戏,因为有个放心的老演员在戏里撑着,老板才敢启用新人。到马来西亚之前,连晋一直在香港演戏。
1981年,连晋与四、五千人一起考TVB训练班,几千人只招几十个,三个月即淘汰一批。与他一起被录取的,还有刘德华跟徐锦江。在做演员之前,连晋做过许多工作,玉器雕刻学徒、公司职员和模特。多年以后回首往事,连晋笑着说,参加无线训练班完全是“虚荣所致”。刚刚毕业的时候,连晋曾在TVB的《射雕英雄传》中饰演丐帮净衣派弟子,是吴孟达扮演的彭长老的手下。这部电视剧成了造星工厂,日后大名鼎鼎的周星驰也只是站在主角身后打旗儿的虾兵蟹将,后来大家都红了。那段时期,连晋很拼,在电影《玫瑰的故事》里,他演周润发的弟弟。在《发条苹果》演中学生,不用替身险些死掉。
连晋在TVB呆得并不开心,三年学徒加三年合约,六年后,连晋在第一时间离开了TVB。
离开TVB后,连晋拍了许多电视剧,电视剧被亚视买去,收视率很高,他转投亚视。《妙探出租》《皇家档案》就是当时作品。那时候,在香港当男一号很辛苦,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大家习惯了,并没什么抱怨。到亚视以后,正赶上香港警匪片大卖,连晋又演了很多警察角色。
五年之后,连晋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这时,马来西亚有个监制拉他去。连晋在马来西亚拍了电视剧《我主皇朝》和《我的犬马》,收视率超高,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连晋回忆马来西亚的影迷很克制,最多就送花送水果。他赚了很多钱,却离婚了,赚的钱都给了前妻。
在马来西亚,《我主皇朝》突然大火,算是连晋一次飞越。那时候他几乎放弃香港市场。他抱着一种把自己当成半个马来西亚人的心态,觉得那儿是自己的家。那时候,这部电视在整个亚洲包括新加坡等地大火,但是亚洲金融风暴来了。马来西亚刚刚起步的娱乐行业突然一塌糊涂。很多香港演员都回去了,但是连晋还是熬了几年,等真熬不住的时候,再回香港,连晋发现香港已经忘记了他。一切都得从头来过,这对一个中年人来说,太困难了。在此期间,他还做过装修和广告生意。
那个时候,香港的电视上,也会零星播放连晋的电视剧。因为在做装修生意,有时候连晋在路边吃盒饭,会被人认出来,问他怎么不拍戏呀。连晋回答:“现在没戏拍,现在要干活,有戏拍再给你看。”还有一次,他去吃叉烧饭。饭店老板问他怎么不拍戏,他说现在自己在做广告。老板说知道现在环境不好,并且说自己是连晋的影迷,还请他吃叉烧饭。那个时候连晋发现,很简单的一句“努力吧,我请你吃叉烧饭”,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连晋默默地告诉自己,做装修也是一份工作,做演员也是一份工作,有人记得自己就可以了。慢慢的,他的心态平和了。连晋就是在那时改了名字。
同学贵人刘德华
后来,刘德华知道连晋的处境后,让他签了自己的公司。他们在TVB艺员训练班的时候曾是同班同学。刘德华在《全职杀手》《魔幻厨房》《龙凤斗》《再说一次我爱你》等多部电影中都给连晋演出机会,但他仍然还是没红。刘德华推荐连晋演《疯狂的石头》,本来自己想演那个角色,因为种种原因没成。刘德华跟宁浩推荐,说自己公司有个演员比他更帅。连晋因在《疯狂的石头》中演了这个“顶你个肺”的香港大盗,终于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
连晋在《建国大业》中,给扮演国民党空军总司令的陈宝国当助手,再加上刘德华,三人同场飚戏。连晋客串的剧情是蒋介石派副官刘德华问他们空军可以起飞去打北平吗,蒋介石问他们能不能马上出发?刘德华回答“能”。与这么多大牌明星同场飚戏,让连晋很有压力。因为普通话台词让他很头疼,后来导演同意他讲广东话,只拍了两条就通过了。这次客串戏份非常小,台词也只有一句,但连晋表示,因为是国庆献礼大片重在参与。他觉得很多大腕都是一场戏两场戏,自己有一句对白已经很好了。
除了刘德华,连晋在内地没有什么朋友,他在香港也不混圈子。连晋自言脾气太直,讨厌拍马屁的人。粤语管混圈子叫“埋堆”,他都避之不及,他朋友不多,熟悉连晋的人,包括刘德华都说他的性格太不合适演艺圈了。
比起来内地发展的大部分港台演员,连晋的普通话不好,他曾试过苦练,但终因语言天赋太差而作罢。想来想去,他决定不再为此焦虑,大不了如果有人介意他的普通话,就不要来找他拍戏。
在连晋心中,做一个开心的艺人始终比赚钱重要,他定居青岛,赚了钱就旅游。刘德华却刚好与他相反。刘德华的乐趣全在工作。连晋与刘德华惟一相同的爱好是健身,刘德华生日的时候,他俩曾一起脱去上衣,大秀肌肉嗨翻全场。连晋辩解说,他贪漂亮,但不是爱大牌,他希望自己的身材是好的,再普通的衣服穿上也能很有型。现在,他早上练气功,晚上散步,过上了“老人家”的生活。内地泰山、华山、黄山、崂山等名山,连晋几乎都爬上去过。几年前,他可以一口气上很高的山,现在走几步就要歇一会。采访的时候,他有些惆怅地自言自语,当年六块腹肌已经变成一块啦。
运动是连晋生活的一部分,为了保护膝盖,他很少跑步,几乎天天游泳,平均一天要游一个小时,大概三千多米,中间也不休息。在《疯狂的石头》中,连晋饰演的大盗麦克穿着紧身衣,也能看出好身材。连晋对健身很有研究,他并不一味排斥脂肪,因为脂肪会给人养分,脂肪会增加人的荷尔蒙,让人的皮肤看起来更漂亮,不会很干。没戏拍的时候,连晋的生活几乎一成不变:每天早上起床,牙还没刷,先去厨房打五谷豆浆,做一个火腿炒鸡蛋,再加上面包、咖啡,形成一顿早餐。午餐比较清淡一点,他会做面条或者炒饭,晚餐就吃煮青菜,或者给自己煲个汤。
健身对连晋来说,不仅是生活习惯,更是精神信仰。他说许多时候,红不红不能和人家去比,关键还要看自己怎么去享受生活。没戏拍的时候,人会很焦虑,运动会帮人平衡心态,他会和自己说:“我没工作,没收入怎么活,OK,我熬,就需要我的精力,用我的状态去熬。每天去做运动就是我上班,我身体健康就是我的本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会喝点红酒,慢慢的想事情,听听音乐就过了,一个人必须学会享受孤单。
结束访问的时候,连晋在饭店门外不好意思地戴上了口罩,他解释说,他知道自己没那么红,所以在香港吃大排档从来不戴口罩,可是北京雾霾太厉害了,他戴口罩实在是无奈之举。现在,连晋在北京、青岛、香港和新加坡,四个地方生活。连晋去西藏、青海、四川,玩了一大圈。这才是他认为的最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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