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堂超市酒吧的那五个夜晚
一个可以坐着等机场线首班列车离开这个城市的酒吧要被吊销执照了,那如果有一天要离开,只能从自己的房间或者酒店半夜醒来,困乏中闭着眼离开,没有酒精,没有音乐和一群醉鬼烂鬼,也没有拖着行李箱在酒吧等待到后半夜的体验,我感觉我的后路即将被吊销了……
通常,入夜以后,除了旁边的旁边的THE BRICKS 爵士乐现场会流出一些声音到你耳朵里,你24小时的任一小时从天堂超市出来,摆脱里面激情律动的墨西哥鼓点——虽然经常穿插一些Black Eyed Peas之类的灵魂乐和拉丁元素,然后再回到we are the champions大合唱——你仍能够听到其他旁边威士忌吧、德国啤酒吧的萨克斯三重奏。
旁边赋格whiskey bar的倍大提琴乐手早已离去,剩下唱机、基督美学的十字背光墙、小彩灯和留长发的服务员,以及无论怎样和天堂超市相比都百无聊赖的沉默。
只去过天堂超市四五次,作为北京地标性传奇酒吧,谁还没去过几次呢?
第一次是和一位心理学系的校友。
我们拿着筐子选了五六瓶樱桃酒以及其他叫不上名儿的印着恶龙、百香果、心脏图案的设计感极强的精酿。天堂超市比24小时营业更抚慰人心的是它的价格,两个人随便喝点不会超过300(不吃东西的话),这对于当时还在实习月薪2000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和它的名字一样。
天堂超市的装修其实和Helens酒吧(一个颇受大学生欢迎的酒吧品牌)差不多,都是快消酒吧,工作上的朋友如果要社交基本不会来这里,因为太吵了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啥。天堂是那种适合男生装作听不见把嘴巴贴到女人耳朵附近的地方。
天花板上各国国旗,大屏幕上循环播放跳水和足球,不知道对促进消费or缓解心情有什么帮助?只是那块显示屏在黑夜中尤其刺眼,寂寞。 学心理学的人是不能未经允许靠太近的,他们会习惯性保持边界,除非你本身和他们就是亲密关系。
那时的我并不懂人和人之间边界的重要性,总觉得既然能坐下来喝酒就什么都能谈。但是在他们眼里不是这样的。我大面积吐槽当时的实习遭遇,结果对方听得不耐烦了,直接说了句:“你在说什么啊?”
她这句话让我恶心透顶。我讨厌学院派的人,哪怕是学术大牛,当我们坐在马路边饮酒的时候,至少这一点得到了确认。所以把她送走后我好像就把她删了。尽管当时的处理方式粗暴,但是我也感觉被冒犯了,干脆以暴制暴。
第二次是已经找到正式工作,网友奔现。
本来看对方美好清秀的相貌觉得有发展为男女朋友的可能,但是一张嘴就感觉不对:这是哥们的感觉没错……
本来是在京A (北京一个TOP级的精酿品牌),喝了改革开放、空气大爆表、艺伎的胭脂……基本最招牌的几个全喝了。去过京A的朋友都知道,杯子都是500毫升的,如果招牌差不多都喝一遍得是喝了多少。
其实自从离开长沙后就心情突变不用再喝酒维持安宁了(对一个长期酗酒的人来说,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奇迹),但是不知那一夜为什么突然就想喝醉,想把所有的怒气狠狠发泄在自己身上,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毫无男女暧昧感的这哥们又是一逗逼,我们俩坐在吧台笑得跟傻子似的,服务员看我们笑都跟看傻子似的,找我们最后点酒已是凌晨1:30,2点我们就到了天堂超市。 从京A走路到天堂超市也就二三百米,喜欢喝酒的老外当然也喜欢挑这里,人气自然也不差。
到了天堂超市果然还是一堆人在摇头晃脑。这哥们喝醉了,讲笑话的功力有所下降。我问他住哪里要送他回去。他说自己住西二环,我听完就不想管他了,这种富贵命也用不着我管。
直到这一刻我都还比他酒量好,所以他躺在对面的长椅上时,我又拿了几瓶啤酒,一边看着他一边喝我自己的玩手机。我当时脑子里应该在想工作,当时供职于一家PUA非常严重的公司,在想怎么解决,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干脆给他当护花使者,就这么坐着休息,看着他,像一个男人守护一个女人。
过了一会儿后劲大了,我也醉了,几个老外过来说要和我拼桌,我挥了挥手拒绝了,只记得穿马龙蓝T恤,看长相是乌克兰人,我开始在另一张长椅上叫滴滴,但是滴滴还没叫上我就睡着了——因为即便是在市中心,从三里屯开到西二旗的非短途单半夜也没什么人接,即使排上号也要排一二百单。
醒过来就是第二天店员把我拍醒了,让我去前台拿我的macbook(是的,怕被我老板骂死走哪里都带着电脑,哪怕是喝酒蹦迪)。
服务员说昨天那几个乌克兰人想要搂着我出门,是店员小哥把他们轰走,并且把我的书包存到了前台,给我倒水,等我睡醒。女服务员说让我以后出来喝酒注意点,别喝过头,但也没有过多说教,小哥也在旁边附和。
我至今很感谢那个女服务员。但我没有告诉她,其实在我快醒的时候,那个男服务员明明对我动手动脚,只是我四肢无力花了很长时间才醒过来,又不想惹麻烦,所以没投诉他。 出门,和讲了一夜笑话的这哥们打车,我回西二旗他先在他尊贵的西二环下车。此刻我们都没力气讲笑话了,笑了一夜,天蒙蒙亮,柳条蒙蒙绿。这种人最好一夜后送走,再久就不潇洒了。和酒相关的东西必须潇洒,否则你喝菊花茶不得了。
第三次去天堂超市是和两个喜欢我的男人一起。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共存的,但他们做到了——从这个方面来说天堂超市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之地。当时我正和其中一个在天堂吃饭(不得不说他们上菜极快的taco和披萨真的不错,但我最爱的还是薯条),另一个就过来了,轮流向我献殷勤。他们两个是高中同学,铁哥们那种。
我想这是真正意义上的dating,他们甚至开始在我面前比工作价值,比酒量,比谁的笑话更可笑,甚至相互踩踏凸显自己。这有点像面试,像多元关系,我始终不给反馈,只是笑着看着,没了喝酒的兴趣,感觉有些焦虑,害怕被人一巴掌打死。喝到半醉就提醒他们俩该走了我要回家了。
看着他俩相互践踏的时候我就在想那句话,热烈的爱是流动的,他会爱你也会爱别人,只不过那一段时间,他变成了她。他们两个宁愿共享我的关注和爱,原来这样的事情也并非不能在男人身上发生,毕竟女人很擅长自行委屈,女人男人都是人,男人也是人。
最后我们在一片和谐中告别了,他们和我说的话好像被一只小猫舔手心,温暖贴心,看着变换的红绿灯,车来车往变数不定,反正我是满意了。
第四次去天堂超市是我自己。
我一个人坐着6人桌。点了三瓶画着华丽泰国大象的精酿,只喝了一瓶半就走了。室内仍旧锣鼓喧天,我却感觉心上的翅膀像杀鸡一样被剪掉,眼泪也不会掉了,都凝固在眼眶里。
长期的PUA已经让我的呼吸都变慢,太阳穴永远是被高跟鞋踩着的感觉。我拼命喝得快一些,这样就能醉得快一些。可是那天的酒好像尤其难喝,我抓起帆布袋就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用喝酒逃避现实问题。该停止了,我知道,到了那个边界。
第五次就是和我的实习生一起去了。
一个复旦心理学系的实习生考上了上海某乡下公务员,要给他送行,之前也写过:人各有志?别搞笑了
给他买了干花送行,另一个北师大心理学的实习生也来了。我们说了一大堆关于内卷的问题,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或许是因为离别吧。离别还有什么可说的,只剩空落落的心。
复旦男孩说他发现被翠花耍了(对,他女朋友的名字就是有点土)。
问他怎么回事。他耷拉眼说发现翠花只是想睡他。
我只能把taco放他面前,祝他前程似锦。
不知道是不是矫情,现在稍微生活中有点什么变化,特别是天堂超市这种城市记忆类的东西可能要消失,就感觉有点迷茫,更多的是压抑,窒息,想哭。
至于背后有什么可发散的东西,我根本不想去想,也想不出。这一切让人异常疲惫,或许这就是离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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