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西游记第21回：风月全无览浩瀚星海，紫草古城游五彩伊宁

互推小编 2024-03-01

这天是8月11日，英仙座流星雨正光临北半球。晚上十点，赛里木湖日落后不久，皎洁的弦月也识相地随着余辉隐入西山，夜空无云，无风，无月，无声息，可汗湾停车场只有我这一辆游客车，天时、地利、人和，支起小帐篷，等待自驾途中的第四次观星。

午夜，天已墨黑，车窗外偶尔传来窸窣响声，眼睛刚刚适应黑暗，循声望去，几双鬼火般的眼眸明暗闪烁，狼？野猪？我下车小心翼翼地靠近，原来是一群夜游的牛，脚步轻缓，它们向来这么安静？还是不忍打扰夜幕的宁谧。

安静的夜空下，只有我和安静的牛群，偶尔驶来一辆不受欢迎的汽车，但整个夜晚，也就那么一两辆，已然划破了阒寂的暗幕，希望不要惊扰到平和的牛群。

凌晨一点，银河登场，如一条星星堆聚之山中的狭长峡谷，横亘整个天际南北，延伸到地平线的另一头。这是一条缓缓移动的“峡谷”，甚至肉眼就可感知，这一刻还在纵横南北，下一刻已然偏向东西。是谁，在以浩瀚神力，挥舞宇宙的火鞭？

几个小时前欢欣涌动的深蓝和夕阳沐浴下的金黄，此刻是沉默谦逊的黯淡，没有人在乎“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悲欢，如果有，它只是和连绵的山脊一起，作为一种前景的渺小轮廓，衬托那更高远、更宏大、更永恒的、燃烧般的闪耀。

在这雄阔浩瀚的舞台上，偶有流星刹那一划，如此短暂，以至于你的目光无法捕捉，只能等它主动闯入视线。它们是漫无目的的镞镞箭矢，以须臾的光明宣扬离弦的力量，最终以毫无痕迹的寂灭收场。人们为什么要把愿望附着在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瞬间，大概是心知肚明：美好的向往正如流星一样虚幻缥缈，很可能达不到，但总要有点希望，哪怕很微弱呢......

镜头对准北天，长曝光下，以北极星为中心，包括北斗七星在内的诸天星斗，正一刻不停地绕其旋转。北极星何以如此殊胜，众星围拱？其实，北极星一点也不特殊，和那亿万颗星星毫无分别，只是，它和地球的位置关系有点特殊——它正好位于地球地轴的延长线上。我们看到的星轨不是“众星捧月”，而是地球自转造成的假象。这就像古人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一样，站在地球上，太阳、月亮不都在围着我们转嘛！

可见，我们的眼睛会欺骗我们，我们的虚荣更愿意欺骗我们。

可反过来，如果我们不从自身的感官和经验出发去感知世界，我们又能从哪里出发呢？

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那哪里是呢？太阳吗？北极星吗？

为什么宇宙要存在一个中心呢？

如果没有中心，那旋转、运动的方向如何界定呢？

如果无法界定，为什么我们肉眼可见秩序井然，还能用智慧发现规律呢？

还是说：中心、边界；运动、静止；混沌、秩序......这些观念和欺骗我们的感官一样肤浅，只是披了一层“逻辑”和“理智”的“皇帝的新衣”呢？

如果是，那对“皇帝新衣”的反思是不是也是“皇帝新衣”呢？

也许，人的感官和经验这一出发点，已经背离了真相，如此，我们知道的越多，就越发坚固了谎言世界的壁垒。如果“人生如梦”不是一句感叹的比喻，我们就越发深陷幻梦不可自拔，真相将离我们越来越远。

或者说，“真相”只是个相对的概念，蚂蚁有蚂蚁的真相，猫狗有猫狗的真相，人有人的真相，甚至你有你的真相，我有我的真相......人生长者不过百年，皓首穷经得来的真相，竟是相对的真相和绝对的假相，这么看，及时行乐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此，狂热迷信的邪教徒和理智冷静的哲学家，也没什么区别，在各自的幻梦中，快乐就好！

扯远了，星空总会让人无边遐想，原谅我......

早晨七点，太阳照常升起，朝日的光芒遍洒湖面，“真相”也许是假的，但这一刻轻风暖阳的清爽温馨是实实在在的。

不久阳光普照，赛里木湖又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让我们继续上路，看看西岸、南岸有哪些迷人的风景。

可汗湾对侧的高台为点将台遗址，相传成吉思汗曾在此点将。这里有名为“查干郭勒敖包”的蒙古敖包，是博尔塔拉境内最大的敖包，其历史可追溯到800年前成吉思汗西征和200多年前的察哈尔西迁戍边、土尔扈特东归，粗犷厚重，气势恢宏。

站在点将台可眺望草原上壮观的蒙古包群，称为“古列延”，是以勒勒车、蒙古包及牲畜围成的一个以家庭、部落为中心的组织，表现了蒙古人团结、互助、机动、灵活的生存理念。蒙古人的古列延派生出十进制的军事化社会结构，如百户、千户、万户长，这种体制保持了每个古列延的独立性，同时多个古列延可组成更大的古列延。

赛里木湖西侧的山间盆地有着被称为“中国醉美空中草原”的西海草原，是赛里木湖最辽阔的构景草原，也是新疆著名的优良夏牧场。草原物种丰富，每年初夏冰雪消融，条条小河径满流丰，最早的顶冰花传出春的讯息，绵延不绝的阿尔泰毛茛、假报春、鸢尾花等竞相盛开，相拥相融，一直浸染到辽远天际。

西海草原路边夜间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汽车和一头牛相撞，现场极惨，车头凹陷，牛头已脱离躯干。夜间按规定湖畔是不允许行车的，污染了星空不说，这里的牛群已经养成了天黑后不受打扰悠然闲逛的习惯，这时候破坏规矩，不是自找麻烦嘛！

继续前行来到克勒涌珠景点。“克勒涌珠”为哈萨克语，意为“许多珠泉水”，这里地处湖滨淡水沼泽地带，泉水从林中山涧渗流而出，含有多种人体所需的钙、镁、钾等矿物元素，饮之甘甜可口，清心明目。

沿湖栈道前行不久是金花紫卉景点，春末夏初时，环绕湛蓝湖水，金黄色的阿尔泰毛茛铺满湖畔至山脚下的草场，随后紫色的假报春花又竞相绽放，宛若花毡，金色与紫色交织，故名“金花紫卉”。

沿湖转而向东，来到乳海之源，此为科古尔琴山脚下的一处甘美泉流，水质清冽，四季不辍，注入赛里木湖（又称“乳海”）。

观景台上立着一块石头，上书“世界上有一种蓝，叫赛里木湖蓝”，遥望远处湖面，果然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蓝：明净而饱和，浓郁而清爽，波纹画出深浅的层次，宛如风在湖面作画。

依依不舍，告别赛里木湖，西行跨越壮观的果子沟大桥、穿过漫野葱茏的山沟，来到了霍城县清水河镇。

霍城位于伊犁河谷西北部，北依天山，是出入“亚欧大陆桥”的咽喉要道，也是古丝绸之路的北道重镇。霍城与生产薰衣草的法国普罗旺斯处于同一纬度，且气候与土壤条件相似，成为中国最大的薰衣草种植基地，被誉为“中国薰衣草之乡”。

薰衣草叶形花色优美典雅，蓝紫色花序颖长秀丽，不仅好看，还散发出醇厚浓郁的香气，被誉为“芳香药草”和“香草之后”。每年5、6月份是霍城薰衣草的花期，9、10月份还会补种一波，8月份去只看到零星的几块田地有成片的薰衣草。

清水河镇继续西行30公里到达霍尔果斯口岸，这是新疆最大的陆路与铁路综合口岸，与哈萨克斯坦隔霍尔果斯河而望。这里也是连霍高速、312国道和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的起讫点。

口岸附近建设有中哈国际文化旅游区，由国门景区、中亚风情街、建新广场等景观组成，可以在此逛逛免税店，体验哈萨克风情。

霍尔果斯向东南100公里到达伊宁，途径惠远古城。

惠远古城为历史上伊犁九城之首，城内还保留着伊犁将军府旧址。

伊犁自古是新疆通往中亚的重要通道，清乾隆为了加强伊犁地区的治理，在此设伊犁将军，建惠远城，并陆续在其周围建起八座卫星城，统称为“伊犁九城”。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清政府在惠远城设立“总统伊犁等处将军”，统辖天山南北军政事务。

伊犁将军府位于惠远古城东大街，坐北朝南，规模宏大，中轴线上依次为将军府大门、正殿、将军亭，两侧有东西营房、客房和书房。1871年沙俄侵占伊犁后拆毁旧府，此为1882年清政府重新修建的伊犁将军府。

伊犁将军府不远处还有栋俄式建筑：

惠远古城虽然不大，但景点不少，还有惠远古城陈列馆、文庙等展现惠远历史的古迹。当地有“清代新疆看惠远”的说法，不仅因为惠远是清朝伊犁将军的治所，这座城更是清代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新疆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中心，这一点从惠远古城数量众多的坛庙就能略窥一二，这里有万寿宫、关帝庙、八蜡庙、刘孟将军庙、火神庙、太上老君庙、城隍庙、文昌宫、魁星阁、喇嘛寺等各宗教旧建，反映了当时惠远严肃隆重的祭祀活动。

惠远古城继续向东40公里即抵达伊宁。

伊宁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的首府，伊犁州可是不小，不仅仅包括被称为“塞外江南”的伊犁河谷，连北方的塔城地区和阿勒泰地区也属于伊犁州，可以说占了北疆的“半壁江山”。我们的“伊犁小环线”之行，就是围绕伊犁河谷展开的。

（伊犁河）

伊宁也是“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市区内有六星街、喀赞其、伊犁河等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景点及汉人街大巴扎等美食广场，美景加美食，让人来了就不想走。

六星街位于伊宁市区西北，它并不是一条街，而是从一座中心广场辐射出六条主干道，把附近街区分成六个扇形小区，形成一个独具特色的六边形街区。街道两侧有风格各异的庭院建筑，居住着汉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回族、俄罗斯族、塔塔尔族等多个民族的居民。

六星街始建于上世纪30年代中期，由德国工程师瓦斯里规划设计，其设计理念完全不同于中国传统城市街区的网格棋盘式，而是源于古罗马维特鲁威的理想城市构想，也即近代英国社会活动家霍华德提出的“田园城市”理念。

六星街的建筑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维吾尔族民居有着弯形的拱门，门前种着桑树；回族人家院里栽种的树常探出围墙，门窗上有好看的渐变色门帘和窗帘；俄罗斯族的房屋则有尖顶和高台......

这里虽然是游人熙攘的旅游区，但却有着田园般的宁静，整齐的街道呈六个扇面缓缓延伸，一座座花团锦绣的庭院沿街分布，庭院的墙壁被粉刷成蓝色、绿色、橘红色、紫粉色......在树木的掩映下显得幽静舒适，好似画卷里的世外桃源。

六星街区黎光街10巷有一座民俗文化陈列馆，馆中还有座手风琴珍藏馆，如果有相关爱好，一定要来这里逛一逛。

手风琴珍藏馆收藏有800多架各式各样的手风琴，由伊宁出生的俄罗斯族人亚历山大组建，他是自治区非遗项目巴扬（即键钮式手风琴，相对于键盘式手风琴）的传承人，他还组建有一个小型手风琴乐队，会为前来参观的游客表演几首悠扬的手风琴乐曲，很有特色。

（巴扬传承人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和他的手风琴小乐队）

手风琴被发明于19世纪初的欧洲，你可能很难想象，它的鼻祖竟是源于中国的乐器——笙，不止是手风琴，18世纪末进入欧洲的中国笙还启发了西方另外两种簧乐器：口琴和风琴，由此中国笙也被誉为“世界自由簧乐器之祖”。

鄙人小时候就拉过几年手风琴，拉的是如下图所示的键盘式手风琴，这是一种于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改良过的手风琴，大家日常见到的手风琴应该都是这种。更早期的手风琴为键钮式手风琴，又叫巴扬琴，经历过全音阶、半音阶、有无背带等的改进，巴扬琴的左右手都是按钮，可能大多数人习惯钢琴键盘的原因，直到键盘式手风琴的出现，这种乐器才开始风靡全球。不得不说，手风琴独特的音色在演奏俄罗斯民歌时非常有味道，不信？去听听手风琴演奏的《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白桦林》。

除了六星街，喀赞其民俗旅游区是伊宁另一处感受民风民俗民建的特色街区。

“喀赞其”维吾尔语的意思是“铸锅为业的人”，这里生活着维吾尔族、乌兹别克族、塔塔尔族、回族等居民，在近200多年的历史中，这里占主要人口的维吾尔人大多以手工业为生，他们铸锅、打水桶、建囊坑、制箱子、做皮鞋，还手工打制哈萨克人需要的马鞍等。如今，这里的部分维吾尔人仍然从事祖业。这种古老、朴实、原生态的生活方式是喀赞其的一部分，也是后工业时代在城市中不多见的静土。

（喀赞其门牌下的数百只鸽子非常壮观）

这里保存了古清真寺等不少有百年历史的建筑，大多数建筑外墙都是蓝色，但不是那种阴郁的蓝，而是明媚的蓝，所以即便这天下雨，街区依然让人感到温馨，甚至有的地方电线凌乱，不妨碍整体的精致和纯净。

喀赞其街道商铺售卖琳琅满目的特色商品，挂毯、玉雕、乐器等，对外地人来说非常新鲜，其中比较常见的是马具店。

（漂亮的风光挂毯）

伊犁的马又叫“天马”，上个世纪30年代开始，马车作为代步工具进入家家户户，方便了居民的出行，各族人民爱马成痴，多年以来，马具市场长盛不衰，成为当地居民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马具店在长街一字排开，店内马鞍、马鞭、缰绳、肚带、辔头一应俱全。

喀赞其东侧不远处是汉人街大巴扎。这是一个兴起于20世纪初的古老商业贸易区，以各类地方土产杂货、少数民族特色小吃和民族手工艺品而著称，因建立之初多汉族客商聚居而得名。

现如今街区大都数是少数民族老板经营的少数民族美食，一进入就会忍不住“垂涎三尺”，什么烤羊肉串、抓饭、拿仁、拉条子、烤包子、馕包肉、烤全羊、烤羊蹄、油塔子、酸奶疙瘩......恨不得自己多长两个胃，因此这里也被称为“最具伊犁味道”的地方。

奶足饭饱，最后去逛逛伊犁博物馆，在伊犁州的历史文化中结束伊宁之旅。

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地跨准葛尔盆地南北两翼、地处天山山脉、阿尔泰山脉和准噶尔西部山地之间，辖塔城和阿勒泰两个地区及11个直属县市，是全国唯一既辖地区又辖县市的自治州。伊犁得名于境内的伊犁河，此地水土光热资源得天独厚，矿产资源富集，生态环境优越，旅游资源独具魅力，素有“塞外江南”的美誉。

（伊犁地区铁器时代文物）

伊犁还是世界滑雪的起源地，据考古发现，距今1万年左右的阿勒泰人就已经开始了滑雪运动，阿勒泰地区被誉为“世界滑雪最早的起源地”。

伊犁河谷、阿尔泰山南麓和额尔齐斯河上游分布有丰美的草场，历史上塞人、月氏人、乌孙人、匈奴人等先后在这里游牧，他们有着多神崇拜的原始信仰，其中动物崇拜较为典型。在北疆草原地带矗立着许多雕刻鹿纹的石柱，称为“鹿石”，鹿石崇拜是亚欧草原古代普遍存在的信仰。

公元前105年，汉武帝为联合乌孙共击匈奴，以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为公主前往乌孙和亲，细君死后，汉武帝又封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为公主远嫁乌孙。细君和解忧为加强乌孙与汉朝的关系作出重要贡献，至今伊犁霍城薰衣草的品牌或景点都被冠以“解忧公主”之名。

伊犁和整个西域古代以产良马而闻名，汉武帝初以乌孙马为“天马”，后得大宛马，又以大宛马为“天马”，以乌孙马为“西极马”。大量良马输入中原地区，对改良内地马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从博物馆中还了解到维吾尔族的来历：维吾尔族是经过长期迁徙、民族融合形成的，其先民的主体是隋唐时期的回纥人。回纥最初比较弱小，受来自阿尔泰山的突厥人奴役，在唐朝支持下，回纥起兵反抗东突厥汗国，并先后协助唐朝攻灭西突厥汗国和后突厥汗国，首领骨力裴罗因功被封为怀仁可汗，建立了回纥汗国。安史之乱爆发后，回纥两次出兵助唐平叛，与唐朝关系十分密切。788年，回纥统治者上书唐朝，自请改为“回鹘”，取意“回旋轻捷如鹘”。

9世纪30年代，漠北回鹘汗国内部矛盾激化，走向衰亡，840年被敌国攻破，回鹘人除一部分迁入内地同汉人融合外，其余分为三支：一支前往吐鲁番盆地和今天的吉木萨尔地区，建立了高昌回鹘王国；一支迁往河西走廊，与当地诸族交往融合，形成了今天的裕固族；一支迁往帕米尔以西，后分布在中亚地区和今喀什一带，建立了喀喇汗王朝。

（突厥汗国时期的草原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