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人的传家手艺,八字岭草席工艺的兴衰与坚守
过去的农村,很多生活必需品都出自手艺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发展,机器逐渐代替手工,传统手艺人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一些传统手工艺品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有的甚至彻底消失。
村民把蒲草晾晒在屋檐下
以手工打草席来说,过去因坚韧耐用、冬暖夏凉而颇受人们喜欢,是大家普遍使用的生活用品,如今它与人们的生活已渐行渐远。可喜的是,在峨山县甸中镇昔古牙村委会八字岭村民小组,打草席作为一项特色的传统手艺一直传承至今。初夏时节,记者前往八字岭,探访打草席的传承人。
烧草席习俗
相传很久以前,峨山人不会打草席。
在峨山的一个寨子里,有个叫华田宝的穷苦人,七岁就失去父母,自幼在山主家里打长工。山主吝啬刻薄,华田宝累得背驼腰弓,仅能填饱肚子,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山主见他身弱体衰,就要赶走他。华田宝很生气,二话没说,卷起他的破被子,走出山主家。在村里伙伴们的帮助下,他盖了一间茅草屋住下。
秋去冬来,夜里华田宝穿着破棉衣蹲在火塘边苦熬冬夜。一天,他患了重病,睡在破竹床上,多亏乡亲们的照顾,他才活了下来。有一天,乡亲们抱来一捆稻草,为他垫床御寒,可稻草很快散开了。后来,华田宝用自己睡的竹床作为模型,左绕右缠,琢磨了四十九天,终于打好了一床柔软的草席,感觉比原来散开的稻草柔软、暖和多了。他又打了好几床草席,分给帮助过他的乡亲。
山主很快得知了这件事,便花言巧语找华田宝帮他打草席赚钱,可是华田宝一口拒绝了。山主又想让华田宝教他打,华田宝说要当着全村人的面,认他当老爹才肯教。山主大怒,举起棍棒把华田宝打得奄奄一息。华田宝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便把打草席的方法教给好心的乡亲们,才打好一床,他就咽气了。下葬那天,没有什么可以陪葬的东西,乡亲们便把他刚打好的一床草席焚化给他。从此,峨山各地的群众渐渐学会了打草席,给去世的亲人烧草席的习俗,也流传至今。
手艺传承200余载
八字岭是昔古牙村委会的一个村民小组,距离村委会3公里,全村有农户170多户。村子依山傍水,清幽宁静,民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行走在村中,斑驳的门框、古老的房屋、悠长的阶梯石道……一景一物无不烙着岁月的痕迹,让人恍如穿越了时空,直到看到村民晾晒在屋檐下的青草,微风里,飘来淡淡草香,才猛然回到现实。
据八字岭村民小组组长朱云华介绍,八字岭祖祖辈辈都传承着打草席的手艺,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都不太清楚,但在他小的时候,从八九岁的孩子到白发苍苍的老人,无一不精通打草席,家家户户都有一套自制的打草席工具。不过,若推算起来,这里在民国以前就已建村,八字岭村曾于2016年入选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现在村中具有代表性的古建筑八字岭大庙始建于清代,从村中古迹来看,打草席的手艺传承应有200余年了。
朱云华说,八字岭的草席是全手工制作,打的过程中,或夫妻、母女,或父子、母子,两个人默契配合,一人在旁边递席草,一人坐在席架旁,手握席扣用力上下压打,一递一扣,这样就打出了结实、匀称的草席。
打草席的线依次、循环插入席扣上的小孔
夫唱妇随打草席
来到村民肖开文家,记者看到,打草席的架子由四根原木组成,固定成一个方框状,高大宽阔、方正结实。中间横杆上带有密密麻麻槽位的就是席扣,槽位上竖向钻了两个小孔,用来插线,以麻线居多,在席扣中心部位,装有两个突出的手柄。席架上,已拴紧20双经线,其中两双粗草绳在两端,其余的18双用的是麻线。年过七旬的肖开文和老伴做搭档,老伴用竹棍夹住席草,一根一根横穿席架,他则操作席架上可以上下移动的席扣,用力下压,把作为纬线的席草卡紧。如此周而复始,左右上下,一经一纬,一根根席草就编成了整床席子。这个过程就叫“打席”,就像蝴蝶穿花,让人眼花缭乱的同时透露着一种美感。
肖开文娴熟地穿线,需20分钟左右才能完成。
打草席过程中需一人在旁边递蒲草 玉溪日报通讯员 普学文 摄
肖开文家的席架早已磨痕斑斑,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肖开文说,席架陪伴他大半生了。他从6岁就开始打草席,小时候和父母兄弟一起打,后来就和老伴孩子一起打,年复一年从未间断过。肖开文以前还是一名小学老师,在当地教书30多年,工作之余还下地干农活。说起八字岭打草席用的原材料蒲草的种植与收割,老人如数家珍。
用竹棍夹住备好的席草,一根一根横穿席架。 玉溪日报通讯员 普学文 摄
据老人介绍,当地每年11月左右种植蒲草,管理跟水稻差不多,一年可以收割三季,收割的月份大多在4月、7月和10月。刚收割回来的蒲草,按照老一辈人的习惯,通常是放到屋檐下晾晒,待晒干以后保存起来,到秋天打草席的人家比较集中些。在当地,打草席前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头一天晚上,大家要把蒲草放在水里浸泡一番。“沾了水的蒲草柔韧不容易断。”肖开文如是说,“质量上乘的蒲草才用来打草席,一般打的草席宽1米、长2米,若两个熟练掌握手编工艺的成人一起劳动,不停歇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完成。”
多年以来,手工打草席要经过种草、晒草、整草、穿线、添草、打席、修边、晒席等十余道工序,环环相扣,很有讲究。一床草席不管规格大小都要一小时以上才能完成,但肖开文和他的老伴乐此不疲,夫唱妇随,锤锤打打,编织自己的幸福生活。“每次打完一床草席之后都是一身大汗,但我还是觉得乐在其中。”肖开文坦言。
手艺要“传”更要“守”
如今,草席已在市场失去了优势,打草席的手艺面临失传的风险。肖开文告诉记者,现在他和老伴一天下来只能打出5床,而草席的价格很低,每床只能卖14元左右,靠打草席根本无法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因此,现在的年轻人更愿意出去打工而不愿学习、坚守打草席的手艺。
“用蒲草打的草席通气、吸湿、清凉,但如今村子里打草席的人家屈指可数。”朱云华也深有感触地说:“以前村里人的主要收入都是靠打草席,最辉煌的时期,每家每户都在忙碌,有的人家一年能做400多床,收入不菲。而如今家庭作坊制作草席的繁荣景象已经一去不返。”究其原因,朱云华认为跟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有紧密的关系。草席没有了市场,人们也不愿种植蒲草了。如今,村里只剩下肖开文家和另外三家人还种植蒲草,即便人们想打草席,也缺乏原料。草席物美价廉,手工打的可睡几年不坏。但对于八字岭村老一辈人而言,草席不仅是一种寝具,也是一种随身的物件。朱云华告诉记者,在过去的岁月里,因蒲草打的草席携带方便,人们常常会随身带上卷起的草席外出打工或到田里干活,累了倦了,打开草席席地而卧,那才叫一个舒服。另外,早年间,当地人结婚之前,还流行定做草席,赠送草席作为贺礼也是一种风俗。
用力反复操作可以上下移动的席扣,草席就打出来了。玉溪日报通讯员 普学文 摄
朱云华说:“打草席的手艺要‘传’,更要‘守’。”在他的眼中,村里的手艺人已为数不多,打草席这门传承了200多年的手艺陷入了“失守”的尴尬境地。他说,让草席在市场占有一席之地是关键。另外,草席的发展需要注入新生力量,年轻人加入进来很重要,这门手艺才有希望。打草席的技艺是先人留下的宝贵财富,期盼八字岭年轻一辈守住这门老手艺,并将它传承下去。
玉溪日报记者:李艾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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