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君爷爷美食札记——咸亨酒店与茴香豆

互推小编 2023-05-09

咸享酒店与茴香豆

文/芒果君爷爷

图/芒果君奶奶

幼时读鲁迅短篇小说巜孔乙己》，随着文字的潜入，先生笔下的古朴鲁镇，咸亨酒店，穷困潦倒的酸腐文人孔乙己以及五香馥郁的茴香豆，在我脑海里镌刻成一帧帧晚清绍兴的画面，儿时，对异地他乡的向往，惟有此城最甚。前些日，终有闲暇和太太携小芒果如愿以偿。虽是平生第一次踏上春秋越国的土地，却熟悉得如同故地重游。

孔乙己，一个鳏寡孤独的没落文人，尽管懂得茴字有四种写法，满口之乎者也，写得一手好字，终究还是以赊账度日或偷窃营生。孔乙己身着十年未曾洗补的破烂长衫，老酒伴茴香豆的诱惑使之屡屡踱步至咸亨酒店，在食客戏谑中涨红了脸，仍竭力追求读书人的形象，满口之乎者也，令人似懂非懂。如此做作神态，反而惹得目不识丁的“短衣帮”嘲弄，“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孔乙己在乡邻中毫无尊严的苛且于世。

咸亨酒店依旧静静地坐落于那里，只是在当街的曲尺形柜台边，高高悬挂的中华老字号，彰显出官方授受的权威性。匾牌铜锈斑驳，更显岁月久远。堆砌的陶土酒坛从泥封中渗出丝丝黄酒芳香，绍兴人称之“老酒”，想必这是孔乙己的最爱。几张朱红的条櫈方桌静静地搁在大堂一尘不染，店嫂头扎兰花布巾充当小二，若无其事的悠闲打发时光。一切依然故我，老旧咸亨的衣钵在传承……

千万不要以为百年咸享冷淡，穿过大门正对的月洞门，真是别有天地，低垂的宫灯发出暖暖的黄光柔和明亮。串联的灯笼之下，几十张国漆锃亮的厚重方桌显现出当代咸亨的辉煌，一砖一木一瓦恢弘庄严，中式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星级文化酒店，格调高雅，不再是“短衣帮”讪笑的古旧咸亨。

绍兴的茴香豆因孔乙己蜚声海内外，茴香豆毕竟归于小吃之列，越城最负盛名的当属梅干菜烧肉，此肴与千里之外的荆楚异曲同工，只是荆州人自有烧肉的鄂楚秘笈，辛辣添加其中，谓其“南风盐菜烧肉”，微辣咸鲜与脂香软糯共存，风格与绍兴并驾齐驱。绍兴之行，我的兴趣当然是咸亨店内的茴香豆。

茴香豆并非植物科属名称，它的食材就是蚕豆。大粒蚕豆经过茴香等物的卤制，香味袭人。茴香豆有干湿之分，烘干的茴香豆极耐咀嚼，此物亦最宜把酒。

是夜，品绍兴美食，特意点了一盘湿润茴香豆，在邻桌软软的吴语声中，啜着琥珀色的黄酒细细品味。柜台上依旧挂着“孔乙己欠十九钱”的赊账牌，泛黄的纸牌在人们推杯换盏的喧嚣中更显孤独。不知怎的，孔乙己高大身躯衬着的“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胡子”丑陋形象，始终萦绕我心，挥之不去。

《孔乙己》撰写于1918年，好读易懂，平易畅达。然而，短短的一篇白话文，后世学究惟恐不懂，短短一篇小说竟加了15个注释，此举实在迂腐。鲁迅先生写道：“到了年关，掌柜取下粉板说，“孔乙己还欠十九钱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钱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年关亦加注释）

我以为，这笔十九钱的欠银，大抵是永远还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