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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知青的自述——卖土单簧管(二)

 

我苦苦哀求道:“我是知识青年,没有别的本事,只会吹土单簧管。竹子是当地山上长的,东西是自己做的。现在青黄不接,妻子刚生了孩子,家中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想用这些东西卖些钱买点米渡难关。我的行为不能算是投机倒把,也不是投机倒把。”

这时,有人进来叫他黄主任,我也可怜兮兮地跟着叫黄主任,请他开恩让我走。

“不行!老子说不行就不行?”黄主任拍着桌子,吼声如雷。满脸横肉和一双鱼泡眼由于动怒涨得血红,他以为我先天就是个聋子。他又在桌子上一巴掌吼道:“今天,老子没把你捆起来就算便宜你了!”

时值中午,赶“闹子”的人三三两两渐渐散去,我心里像起了火。炊事员按时给他送来了中饭,一大搪瓷盆白米饭,酸咸萝卜煮鱼崽,外加一碗排骨海带汤,看来他胃口很好,大口大口地扒饭,架着二郎腿,颤悠颤悠,吃得津津有味,发出巨大的响声。

我早肚皮粘背,再说眼睛与香喷喷的白米饭久违了,酸咸萝卜煮鱼崽,排骨海带汤这些好菜散发的香味,条件反射刺激我咂口咂嘴吞口水,自叹不如一条狗,狗还可以到“闹子”拾骨头!

我站起来走近他,再次“笑眯眯”地恳求道:“黄主任,请你开恩做好事,人不晓得天晓得,快散“闹子”了,把土单簧管给我,兴许还能卖几支。”

“不行。”“不”字窝着嘴发音特大,他讨厌我破坏了他的食兴,嘴里的饭渣菜屑喷我一脸。我虽受这天大的侮辱,脸上仍“笑眯眯”地,旋即撩起衣襟将脸上的脏物抹去。我心里萌发了杀机,仍耐着性子给他极限的两分钟,心里在默数着120下,希望他能在两分钟内,萌发恻隐之心,把土单簧管给我。如果他能这样,给我一线希望,我将会多么感激他啊!其实我哪有心思招惹是非,更不会也不敢打他。

两分钟飞快地过去了,黄主任铁石心肠,我的决心陡的增长,我用眼睛瞅了门,门开着,出进很方便,办公室只有主人和囚徒,显然其它人都在美美地享受酸咸萝卜煮鱼崽,排骨海带汤的滋味。

我心里想:你这狗杂种,你想要我一家人活活饿死,这餐饭恐怕就是你到奈何桥的上路饮食了。我趁他把搪瓷盆盖在脸上往嘴里扒最后一口饭、筷子在搪瓷盆上扒得咣、咣、咣响的时候,闪身转到他椅子背后,使尽平生吃奶之力,朝着他的太阳穴咚、咚、咚就是几夹心拳,接着脖上一劈掌,提起庄土单簧管的包袱,旋即夺门而跑。

我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恨老娘少生两只脚,宛如丧家之犬,恰似漏网之鱼。择荒野小路,拼命奔逃,真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连跑带爬攀上一座山顶,举目四望,悄无一人,瞬间的安全感,使两只脚好像灌满铅,又沉又痛,我钻进草丛,放倒身子,任那苦涩羞辱的泪水旧汨流出。

这时,我最惧怕的两个敌人——饥饿与疲劳同时在袭击我。泪水也流干了,我钻出草丛狠狠地自骂一句:“窝囊废,眼泪有卵用。”

荒山野岭,蓦然间来了一个人,四十多岁,挑着一担筐,头戴棕丝斗笠,一身家织麻布衣裤,腰系澡巾,绑腿至膝,脚穿草鞋,道地的山里瑶人打扮。

今天是十五,他用菜叶、糯米饭、豆渣等掺合在一起做成窝窝头,挑到“闹子”卖,换些油盐日用品,还剩一些没卖完。

我见到了食物,真想振臂高呼:“天不绝无路之人!”我恨不得像饿狗一样扑上去,吃一餐再说。但是理智约束了我,我问他卖多少钱一个?他摊开巴掌要伍分钱一个,我举着指头说一角钱买三个,跟他讨价还价,我尽量把价钱压低些,和他做成这笔生意,为的是让他过一会心里要好受点。

我狼吞虎咽般吃了四个,把剩下的八个全部装进衣袋、妻子和女儿饿着肚子呢。我向他讨了袋旱烟抽,和他叽里呱啦瞎扯,好让刚才塞进胃里的食物尽快变成力气。

时候不早了,他说要赶路,伸手向我索钱,我只得摊牌跟他说:“今天实在是身无分文,请你把姓名地址告诉我,只要有钱,十倍与你送去。”他是瑶民,只会讲瑶语,任我怎么跟他讲好话,死活不能用言语沟通,横直是伸手要钱,无钱就要脱我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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