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皆可情深:花妖与书生的爱与憎
兖州组徕山光化寺,乃是千年古刹,临崖而建,孤绝于世。
兖州有一位大善人姓刘名建元,人称刘员外,常年施舍僧众,与寺中持空寂和尚颇有交情。这一年其子刘皂恰值弱冠,少而好学,四书五经无不通晓,因欲参加明年乡试,故托空寂和尚将刘皂寄托寺中,以便静心修学,来年乡试得中。
空寂和尚欣然答应,次日就将刘皂接上光化寺,并在后院安排了一间较为静谧的厢房,吩咐僧众,若无必要,切莫打扰公子修学。此后,除了小僧侣送一日三餐外,这座别院几无人进出。
山中无日月,一晃过了半年,已至次年的春暖花开之时,刘皂经过这半年的潜心修学,颇有所成,料想待下半年时必然中举。这一日黄昏时分,刘皂走出别院,打开大门时,便有一股和煦的风带着泥土和树木的清香迎面而来,不觉仰面闭目吸了口气,一时神清气爽,举步往前而行。
绕过别院的红色围墙,迎面就是一道长廊,这长廊两侧墙壁上俱画了画,古色古香,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然而不知为何,漆色依旧明艳,刘皂也懂些书画,因此驻足欣赏。
不知何时,旁边多了个人,扭头一看,竟然是位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袭浅绿色的衣衫,戴一根碧绿的发簪,收拾得干净利落。脸上亦未施粉黛,清丽脱俗,一双眼睛正滴溜溜地着着壁画,感觉到有人盯她看时,妙目一转,朝刘皂道:“怎么这壁画是你家的吗,还不准人瞧?”
刘皂当然丝毫没这意思,然而被这姑娘一说,窘得不知如何作答,脸色更是通红。
“哦,不是你家的。”那姑娘微微一笑,“那就各看各的吧。”
“得罪。”刘皂声若蚊蚋地赔了个不是,转头又看。可这时心被分散了,哪还有什么心思继续欣赏,转身想走回别院去。
那姑娘奇怪地看着他,叫道:“你如何不看了,莫不是我碍了你的眼了?”
“姑娘莫多心,在下刚才看了许久,这会儿想回去了。”
。“回去了?”那姑娘讶然道,“你住在寺中?”
“正是。”
“唉!”那姑娘叹息一声,“好好的年纪,怎的这般想不开要出家呢。”
刘皂失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非在此出家,只是家父与寺中住持有缘,让在下暂时寄宿于寺中,以便修学。”
“修学一定要来寺院吗?又不是修行!”姑娘兀自不解。
“清静些,以便上进。”
“哦,看来你是个爱读书的人。”那姑娘道,“我有个姐姐,她也爱读书,喜欢清静,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刘皂见这位姑娘可爱大方,话也多,一时多了几分好感,道:“在下刘皂,有幸认识姑娘。”
“我叫绿箩。”那姑娘道,“其实我不懂画,只是见你看得入迷,好奇之下才过来看看,发现看不懂无聊得紧,便走了。”
绿箩向他笑笑,笑容若阳光一般灿烂,回身翩然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长廊。刘皂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站了许久,倒不是在回味她的音容笑貌,而是在咀嚼她方才的话,她说她有位姐姐,也爱读书,很安静,静得让她以为白天也是在睡觉,那是一位怎么样的女子呢?她说改天介绍他认识,一时竟然有些期待。
之后的几天,刘皂每日黄昏都会去长廊,表面上是去欣赏壁画,在等待绿箩和她的姐姐出现,遗憾的是绿箩再没现身,他自嘲地笑了笑,小子不好生读书修学,如何惦记起人家姑娘来了?况且你与那绿箩的姐姐素昧平生,这期待却又是从何而来?
思忖间,正要转身回去,忽听背后传来“咦”的一声,刘皂转身一看。长廊那头站了两位姑娘,一位正是绿箩,另一位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白衣,一头长发,亭亭玉立,不由得让刘皂想起了一句话:“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这位姑娘在寺院的长廊里一立。使周围山色花草悉数黯然失色,这不就是来自姑射之山绰约若处子的仙子吗?刘皂的心控制不住地剧跳起来,呼吸急促,他知道自己可能失态了,却怎么也无法控制住这种情绪,便咳了一声,以掩饰窘态,向前面的二位姑娘揖手行礼。
“原来你果然在这里!”绿箩拉了那白衣姑娘的手,走到刘皂近前道,“这位便是我的姐姐,叫百合。我没有食言,带她来与你认识了。”“百合。”刘皂念了遍这个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与人无争,静然绽放,绿叶素蕊,卓尔不群,堪为云裳仙子。
绿箩眨眨眼,问道:“怎么,你是觉得这名字俗气吗?”
“非也。”刘皂忙解释,“极雅,唯此名方衬得姑娘之淡雅,诚可谓是姑射山,有神人,曰百合也。”
绿箩秀眉一蹙,听到这种文雅的语气她就觉得头疼,转身问她姐姐道:“他是在念经吗?”
百合听懂了刘皂的赞美之意,双颊跃上两片红霞,低首不语。绿箩叹了口气,又朝刘皂道:“你看到了吗,她就是这般安静,有时候我说十句话,也未必能得一句回应,以为是在与木头讲话。”
刘皂失笑。绿箩道:“你也觉得好笑吧?今天我就把这个难题交给你了,看看你能让她说几句话。”
绿箩说完就走了,百合似乎想要挽留她,不知为何,终是没有说出口。长廊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风在廊内穿来走去,留下丝丝微弱的声音和夹在风里淡淡的花草香味。这样的静默并不显得尴尬,相反是美好的,黄昏里、夕阳下,春风环绕,一双男女初识,却仿佛是前世的约定,虽未言语,彼此的心中却有一股自然的默契,四目相对,透露出来的是对彼此的欣赏。不知沉默了多久,夕阳已落下,夜色笼罩了长廊,倒是百合先开口了,声音低低地、细细地,略有些不舍:“我……要走了。”
刘皂怅然,一句话未说,却已到了分别的时候,可暮色四合,自己又有何理由挽留呢?他鼓起勇气道:“在下还有机会再见到姑娘吗?”
“有机会。”绿箩不知何时又蹦了出来,替百合回答了,“不过以后若再见面,就莫再浪费这大好春光了,光站着不说话也挺熬人的。”原来她刚才没走远,躲在暗处偷偷地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这一晚,刘皂辗转反侧,眼前始终浮现出百合的样子,她那静若处子的神态,亭亭玉立的样子,以及明亮的眼眸,都令他迷恋。
在这之前,他苦心孤诣一心修学,在男女之事上从不上心,更不相信话本里说的那些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故事,但现在他信了,原来男女间的那些事儿果然如此美好,她能让你整个身体充满一种热量,若潮水一般始终处于一种澎湃的兴奋状态;她能搅乱你的心,让你心如鹿撞,坐立难安,恨不得能立刻再见她一面,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也是美好的。
次日,刘皂再无心思读书,僧侣送来的饭菜也没有心思吃,在别院里走来踱去,只盼黄昏早些到来,好去长廊等她出现。只是春日的白昼实在太难熬了,让刘皂的心亦煎熬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黄昏时分,刘皂急步走出别院,走向长廊,长廊那头空空如也,她并没有出现。她会来吗?刘皂有些后梅了,昨日只问她是否有机会再见面,定在哪天见面。他低低地叹息一声,如若她今日不来,该如何安托这。夕阳终究落下了山去,暮色再次笼罩这片大地,天地之间变得不安的心?
夕阳终究落下山去,暮色再次笼罩这片大地,天地之间变得朦胧不清,然而佳人始终没有出现。
唉!夜色里留下刘皂的一声长叹,他转身,带着一身的惆怅返回别院又是一夜无眠。
如此连续三日,均未见得那两位姑娘的倩影,刘皂坐不住了,与其等,不若主动些,趁着中午僧侣送饭,便向他打听绿箩、百合两位姑娘,她们常来寺中,料想是僧众熟悉的香客,定能打听得到她们的下落。不承想那僧侣却是一脸茫然,说是从未听说这两位姑娘的名字。
刘皂想僧侣不知姑娘的名字也属正常,便描述了一下她们的体貌特征,僧侣依然摇头说从未得见。
这怎么可能呢?除非她俩不常来,而且来的那两次都让他撞见了,但是这种概率有多高呢?忽想起当晚与百合分别时天色已黑了,应该就是住在附近,不然的话不可能傍晚了还不下山,于是又问附近可有人家,没承想那僧侣又摇头,说这附近没人家。
“你确定没记错?”刘皂不可思议地盯着僧侣问。
那僧侣道:“小生五岁入寺,迄今将近二十年了,附近有无人家自然是清楚的,不会记错。”
那僧侣走后,刘皂怔怔地坐了半天,然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及至回过神来时,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她们是妖?人说妖会魅惑于人,可她们一个清纯可爱,一个娴静淡雅,都是清丽脱尘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何曾有一丝妖媚?倒是自己心心念念想着人家,傻傻地在这儿单相思罢了,还怀疑人家是妖,这算是什么道理?
刘皂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见不着、打听不到便是妖吗?或许是新近搬来附近居住的,僧侣不曾留意到罢了。
是日傍晚,依旧走出别院,去到长廊,最近这段时间每日晚膳过后去长廊走走,已成为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仿佛是一种仪式,唯如此,心方得安。
已是暮春了,即便是晚风亦有了些暖意,吹在身上十分地舒适。可是春将流逝,佳人何在呢?正自对着春色幽叹,忽闻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刘皂心头一震,同时心跳加剧起来,转身向长廊那头望去时,只见两位姑娘迎面走来,衣袂迎风,飘然如仙。
刘皂豁出去了,想了那么久,念了好几日,终于如愿见到佳人,还有什么好拘谨的呢?除非你想再次放弃这难得的见面机会。他大步走上去,嘴角露着笑,像是去迎接久别的妻子,浑然无一丝的陌生感。
“你好吗?”刘皂脱口而出那三个字,其本意更多的是想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却被绿箩一阵抢白,戗得他哑口无言:“你看她哪里有不好的样子吗?”
刘皂讪笑,不知如何接这话茬。却不想百合也问了一句:“你好吗?”彼此一句“你好吗”,两情相悦之情态表露无遗,绿箩却不知趣,皱皱眉道:“你们不烦吗?”
百合给了她个白眼,绿箩这下识趣了,告饶道:“好好好,是我烦,我消失后,你俩再继续这无聊的问候吧。”
绿箩果然走了,这一次刘皂不想再沉默,道:“去我的别院坐坐吧。”百合答应,像是早已做好的约定,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尴尬。
别院里春时的花已开放,在月下极力地绽放着它们的魅力,然而此时在刘皂的眼里,世间百花俱皆黯然无色,唯独眼里的这朵百合艳压群芳,放肆地看着她,唯如此方解这些天的相思之苦。
百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头。刘皂意识到自己失态,因有心考考她的学识,便谈起圣贤之书,没想到百合不仅对答如流,还能说出自己的见解。刘皂有一种忽遇知己的喜悦,这世间多少读书人啊,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负孤傲,以为自己跳出了世间俗人的范畴,眼高于顶,虽雄辩滔滔,暴露的却是一腔浮躁。在此之前,刘皂每与人谈书论道,总有种不尽兴之感,至今晚,方知与知己深谈,是怎样一种美妙的感受。
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夜已深了,心中明明已感觉到时间在催促,然眼中却都流露着一种不舍。刘皂鼓起勇气上去拉了她的手,她的手摸起来有点儿凉,他不由得一阵心疼,拉着她走入屋里,用行动告诉她,今晚留下来好吗?
她没有拒绝,坦然接受,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那样地自然。
一番云雨后,两人静静相拥着,过了会儿,百合轻声道:“答应我一个要求。”
刘皂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提要求,不过也没有抗拒,道:“说吧。”“答应我,好好读书莫分心。”
刘皂一愣,随即感动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道:“好,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负你的期望,但我也有个要求。”
百合浅浅一笑,道:“说吧。”
“我希望从今往后读书时,有你在侧,红袖添香。”百合摇头。刘皂诧然道:“为何?”
“佛门净地,岂容你我亵渎乎?似今晚之事,今后不可再有。”
刘皂大是失落,问道:“莫非今后你再不与我见面了吗?”
百合想了想,认真地道:“待你乡试中举后,便是你我相见时。”
“你如何要这般折磨于我?”
“我是怕扰了你的心。”百合道,“令尊让你来光化寺读书为何?我若误了你读书科举,罪过就大了。”
刘皂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明白她是为他好,只得勉强答应。凌晨时分,摸出一枚白玉戒指让她戴上,道:“这是我给予你的信物,务必收好。”百合依言收下。
春去秋来,是年刘皂乡试中举,再次踏上徂徕山光化寺,站在别院后的长廊里,来与佳人相会。是时,天空晚霞满天,岭上山叶初红,正是初秋时。然而此时的刘皂已不再是暮春时的刘皂了,他业已是举人,读书略有所成,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使之看上去越发俊雅。如果再能与佳人相会,定下白首之约,从此后举案齐眉,便真正是不枉此生了。
百合没来,倒是见到了绿箩,她依然是原来的模样,清纯可爱,说话也是没遮没拦的,见着刘皂便笑道:“你是在等我姐姐吧?”
刘皂点头道:“正是。”
绿箩忽上来拉了他的手往前走。刘皂诧异地问道:“姑娘要带在下去何处?”
绿箩回头道:“去我家。”
刘皂喜道:“原来百合姑娘是在家等着在下!”
“正是。”绿箩嘻嘻一笑,拉着他下山。刘皂任由她牵着手,并没觉得丝毫不适,只把她当作妹妹。
“你家在哪里?”刘皂看着她问,事实上这是困扰了他许久的一个问题,今天终于趁这机会问了出来。
“就在山下。”绿箩伸出素手往山下指了指。
“山下有人家吗?”刘皂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绿箩道,“我们是去年才从外地搬来的,家父是个喜静之人,不想被人打扰,这才择此地隐居。”
“原来如此!”刘皂现在明白了,这是一户隐世而独居的人家,也怪不得山上的僧侣不曾知晓。想想百合以及身边的绿箩,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方能养出这样一双出尘脱俗的女儿。
到了山下,随绿箩走入一座山谷,谷中古树参天,绿草异花遍地,姹紫嫣红,顺着一条小径走,旁边有一条小溪,溪水潺潺,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湖水微波荡漾,湖边有一座茅屋,左右三间,前后三进,虽简随。然而屋与其主人一样精简清雅,出尘脱俗。刘皂不觉赞道:“你们一家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
绿箩咯咯笑着,将他带入院内,院子的两侧种了花草和时蔬,井然有序。拾级而上,绿箩推开木门,见屋内没人,讶然道:“咦,姐姐去了何处?”
“无妨,在下等她会儿便是。”刘皂复走下木阶,在院里欣赏花草。绿箩走过来,指着花丛中的一簇百合道:“我姐姐最是喜欢它。”刘皂含笑道:“她喜欢百合倒是合情合理。”绿箩道:“你不妨摘一朵送给她。”
刘皂见那一丛百合正自开放,花色纯白,淡雅怡人,舍不得下手。绿箩笑道:“你倒是懂得怜花惜玉,却不知女人最是喜欢花吗?”
刘皂一想也是,便伸手摘了一朵下来,放在鼻端,芳香扑鼻。刚要转身走时,发现方才折花处有异样,便又回身去看,只见花枝被折处有露水滴落,像是美人的泪儿,晶莹剔透,花枝的根部赫然套着一枚白玉戒指。
那不是他给百合的定情信物吗?刘皂看了眼被他折了捏在手里的那朵百合,再看看花枝上套着的白玉戒指,脑子里嗡嗡作响。他霍地转向绿箩,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绿箩被他这一喝,吓得花容失色,没一会儿泪珠儿扑簌簌滴下来。刘皂见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地拉起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绿箩哽咽着道:“你只想着姐姐却丝毫不想着我。”
“在下错了,适才一时情急,吓到了姑娘。”刘皂看着她的眼,急切地问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绿箩抹了把眼泪,道:“如果我说姐姐不在了,你信吗?”
刘皂闻言,如若五雷轰顶,怎么会呢?暮春时节她巧笑嫣然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那一晚的缠绵,恍如昨日,只几月时间,怎会不在了呢?“她怎么了?”刘皂脸色惨白,艰难地吐着气,看着绿箩问。
绿箩看了眼他手里的那朵百合道:“她就在你手里,世间万千生灵,折而必亡。”
刘皂红着眼怒喝道:“为何要如此对我,又为何要如此对待你的姐姐?”
“怪我,怪我!”绿箩叫道,“本来这事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是我忽略了她身上还戴着你的信物,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了,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刘皂愣愣地看着她,突地仰天一声长笑,笑出了泪来,涕泗齐下:“这便是害你姐姐的理由吗?”
“她不是我姐姐!”绿箩忽然大声喊,像是在证明自己做此事的合理性,
“我是绿箩,她是百合,虽皆属花草却非同类,而且是我先发现了你,是我在你读书的时候默默地陪伴着你,虽然不敢现身与你相见,可每天能看着你认真读书的样子,却也是美好的。你以为那日在长廊上的相见是偶遇吗?不是的,是我忍不住去接近了你。只是百合不断地求我,要我带她见你一面,我一时心软便答应了,所以那日见你时我才顺水推舟说有位姐姐。自那日相见后她就魂不守舍,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一见钟情,于是拦着她不让她去见你,并跟她强调你是我的,是我想厮守终身的人,即便我和她同在一个花丛里,有着不俗的感情,也不能横刀夺爱。她接受了,说只跟你再见一面,从此后就会死了这条心。好歹是姐妹,而且她平时娴静文雅,我料想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晚便带她去见了你,可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竟委身于你,还拿了你的信物。”
“于是你便下此毒手?”
“是她先毁了我!”绿箩看着他,泪如雨下,“我虽开朗外向,可我也是至情至性之人,更向往人间的繁华,渴望着与你去过俗世的生活。特别是在你中举后,这种心理便越发地强烈,今晚你去光化寺践约,我便用迷药迷晕了她,将你引来此处,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将百合摘下,待她凋零时,期望你能慢慢地接受我。可谁能想到呢?她为了不让我发觉,私藏信物,竟使今晚之事败露。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要恨,恨我便是。”
我有什么资格恨你呢?刘皂情不自禁地发出一阵悲怆的笑声,在这件事情中他是幸福的,因为他同时被两个可爱、美丽的女子爱着,可他也是受害者,因为爱使他失去了至爱。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呢?”刘皂嘶哑着声音问。
这一回绿箩沉默了,她怪他俩木讷,不善于表达,可她自己呢,为何没有早些勇敢地表达爱意呢?原来在爱情当中,没有人是不顾一切冲锋陷阵的勇士,都会犹豫,会有所顾虑。
回到家后,刘皂便一病不起,他忘不了百合,更无法原谅自己亲手毁她性命的鲁莽之举,越想越是悔恨,十日后病入膏盲,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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