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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紫色平绒窗帘

 

此标题取自徐星《城市的故事》中“一块不分昼夜永不拉开的绛紫色平绒窗帘”这句话,当时读过后竟像是干涸地大地突然受到甘霖的滋润一般将记忆从心底一下子激醒,遂在练习题的背面不由分说地洋洋洒洒了数百言。

从来不认为自己念的专科学院是所名正言顺的大学堂的我对学校的怀念兴许一点也不比任何从“211”“985”这类高校里走出来的高材生少,相反,反而会因为自己那像蜘蛛腿一般感受外界的敏感内心而有增无减。

一说起学校,就不得不提及学校门口的农贸市场,似乎这两个事物是硬币的正反两面,缺一不可。很多与我有过相似经历的同学也许会赞同这两个地方是去的最多的去处,或者他们可能比我对此更加记忆犹新,因为那里的餐馆可能留下了毕业时分与舍友相拥哭泣的回忆,与女友分手告别的记忆,东、西、中三条街道与恋人数不清的脚印,甚至每逢周末每遇佳节必爆满涨价的旅馆也留下了彼此云雨之欢,不舍昼夜做爱的荷尔蒙证据。甚至你可以这么说,我不在学校,就在农贸市场,我不在农贸市场,就在去农贸市场的路上。

因为我的独来独往,关注的焦点从来在别处。除了我每周必去的琴行以及被各种新书旧书二手书教辅书考研书公考书塞得满满当当、书满为患给人压抑之感的书店外,还有一个偏僻去处,便是农贸市场最里排的那个卷帘门画上着涂鸦,门口停一辆花里胡哨的宝马的鲜为人知的卖衣服兼小玩意的店。因为它的偏僻,于是倒显得安静,为我所有。

我曾经在一天之中的早中晚都有幸见证过这家小店的景况。但不管何时,从没见过二楼的窗帘拉开过。

早晨太阳升起,朝阳照在它朝东的卷帘门上,涂鸦显得更加耀眼,门口停着那台五颜六色的白色宝马车经过了一夜露水的洗礼,水滴从湿漉漉地车身上沿着车窗边沿往下淌,甚至在轮胎处都有水滴敲打尘土留下的坑洼,说来惭愧,能判断出车子的牌子是对车辆的唯一一点粗浅的认知,至于5系跟7系的分别实在是强人所难,我搞不清,也不想搞清,因为我对于搞清它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不会让我获得奖学金,更不会让婉拒我的女生回心转意。此外,我对宝马的大鼻子也向来无好感,总感觉那像是目空一切里面充满黑色鼻屎的朝天鼻,并且推开车门下来一个大腹便便,夹着皮夹子,戴着粗链子,各种名牌往身上堆,一点品味也没有的煤老板。

关于这家店是如何被我发现的,正像我也无论如何回忆不出阿华是怎样用不易被人察觉的口吻婉拒我的一样,不过,她却是像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武林高手一般,拒绝人的功夫是炉火纯青,让你都忘了她到底有没有拒绝你这回事。

至于这家店的女老板,想必你一定非常想知道她形容怎样,年龄几何。但我有可奉告的只是她巴掌脸,悬胆鼻,大眼睛,白皮肤,穿紧身T恤,松垮裤子,高帮帆布鞋,一头柔顺的长发。她手不释卷,几乎总是在看书,看到有人进门,就从放着烟盒、火机、手机、车钥匙的柜台后探出头来,示意一下再转身投入书里,对你爱答不理,似乎一点也不为房租、为生计而担忧,反而经常见她完全将自己沉浸在书中,时而眉头微蹙,时而洋溢笑容,仿佛主业是看书,副业是卖东西;她的不说话让你想开口搭讪也不好意思,于是我时常就进门转一圈后,再兴味索然地离开,然而有一次,却从椭圆形的镜子里赫然看到她雪白的大腿根部那显露无疑毫无规则可言地令人惊心动魄血脉贲张地青色血管,它们曲折缠绕像盘山公路,我想倘若某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开车留恋地沉浸在她那盘山公路似的血管里,极有可能葬身山崖,最后被食腐的秃鹫、鬣狗蚕食。

那几个月,她举着的书的封面的变化可以能推断出她几乎一周就能看一本书;从三毛到张爱玲再到萧红、王小波、佩索阿、加缪、布罗茨基,也能判断出她看书的品味。

后来的一个周五傍晚,天色将黑,那一块不分昼夜永不拉开的绛紫色平绒窗帘在昏暗地灯打开后剧烈地晃动起来,灯光将平绒窗帘上的影子从两个变成一个,伴随着从唯一的一座厕所里流出来的刺鼻气味跟路边摊上吆三喝四地声音跟音响声,我听到女老板长长地呻吟,那呻吟比门口停着的那辆宝马车的鼻子长,比她的头发长,更比纠缠我已久的关注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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