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搜索:

徐晓玲|珍藏的记忆——老爸和他的枪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武汉的王家墩机场,提起我老爸徐鸿麟的名字,机场的大人们是无人不知晓的,不是老爸的官阶有多大,而是他打猎钓鱼的本事是无人能比的。

老爸一生有两大爱好,一是玩枪,二是钓鱼,从不玩牌和打麻将。但最喜欢的是玩枪,说他是个枪痴一点也不为过。每每想到我老爸的这一生的爱好时,就仿佛又看到了老爸扛着枪的英姿,就会忍不住热泪盈眶,总想把他很多过去的故事,写下来永远记住。

1955年老爸授衔的照片

孩子中我是老大,老爸去哪都带着我,那时鸟多也没有现在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鸟随便打。他去打鸟,那是一枪一个准。过了没多久觉得气枪玩起来不过瘾,又鸟枪换炮了,弄了一支小口径步枪。

在河南信阳时他最早玩的是一支气枪,枪法准得很。 在信阳学校后面的山上有野鸡,还有野兔子,他去哪儿打猎都带着我,打着野味了就让我背着,别看我人小力气还是蛮大的,从不喊累。

那时老爸经常打到野鸡,那野鸡的身上有一种寄生虫,老爸说那叫狗鳖子,他就抓住一捏里面就出来一股血,老爸打那么多仗,见的血多了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可我那时是小孩子,看到就感到恶心和害怕,还被老爸笑话说我胆小。

打完猎就在山下的小溪边休息,我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跑着玩着,捡着小贝壳,抓小鱼,真是开心极了。

一九五八年,老爸被调到了武汉王家墩机场,我和大妹被送回了开封姥姥家,到一九五九年过年后才到武汉。到武汉后看见老爸的枪又换了,换成了一支单管猎枪了(因为小口径步枪的子弹可以伤人的,所以老爸不玩小口径了)。

他真是爱他的枪,用一根通条把那枪管擦的锃明瓦亮,枪身更是擦了又擦的一尘不染,单管的玩了没多久,老爸还觉得不够劲,又把单管猎枪换成一支立式双管猎枪。当时的湖北省省长是张体学,老爸跟他认识,就从张省长那踅摸来了一支立管的,把原先的一支不好的送人了。武空后勤部的关玉田部长是老爸的老上级了,老爸找到他软磨硬缠的又要来一支新的双管立式猎枪,这样老爸就有两支猎枪,这两支枪成了他的心肝宝贝。(曾经有一段时间,老爸还跟人换了一只五连发,但后来觉得五连发不好,就又换回了他的双管。)有时间就把玩,对他的枪真是爱不释手。对猎枪如同一个专家,拆卸又装上不在话下,有了这两把猎枪那真是如鱼得水,他枪法又准,在机场里无人不知没人不晓我老爸是个神枪手。

图片来自网络

飞机场的土跑道上经常有野兔子出没,对老爸来说那可是天赐的练枪法的好地方,一到周末就带着我们姐弟几个到机场去打野兔子。

白居易的名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机场每年到了冬天就会把土跑道上的草烧掉,以便来年长得更加茂盛。又是一年烧跑道的时节,老爸带上我们姊妹和邻家的男孩子去打野兔子( 按现在的话说,那些男孩子可都是我老爸的铁杆粉丝呢),那天土跑道上的火烧着以后兔子特别多,被吓得在跑道上窜来窜去,一会老爸就打了好几只。可能是估计不足,他带的子弹没了,这可急坏了老爸,赶紧命令我火速回家去取,我紧赶慢赶回家把子弹拿回来,可刚走到水泥一跑道边,机场指挥塔台就飘起了蓝旗(飞行旗),心想坏了,要飞行了,一切人等不允许穿越跑道,没办法只好等吧,等到飞行蓝旗降下来才马上把子弹送到老爸手里。老爸后来说,多好的机会呀,这么一等跑掉了好几只野兔子,可就这样那次的狩猎还打了14只野兔,多么辉煌的胜利。回家的路上那些男孩子用一根大棍子帮忙抬着这些野兔,大声唱着《打靶归来》那只军歌,高高兴兴地回家。那天老爸把那些野兔子除我们自己家留了几只,其余的都分给了追随他去的那些男孩子家,他们那个高兴呀。

老爸打猎英姿

每次打完兔子和野味剥皮宰杀也是一门技术,老爸很老练,他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把野兔的一条后腿绑起来挂在屋外一个固定的地方,从兔子的尾巴处一点点往头部把皮与肉分离,一直剥到头顶,然后割断皮肉,一整张皮就剥下来了,再拿剪子从肚皮中间剪开,趁着皮上的粘液还没干就把一张皮完整地贴在墙上,说等风干了就可以把皮子拿去熟一下做兔子皮大衣,那些年我家攒了好些兔子皮可一直也没见拿去熟了给我们谁做件兔皮大衣穿,想得臭美。

我这人心最善,倒是不怕见血,但老爸打了那么多兔子,弟妹们都学会了剥兔子,老爸就把剥兔子的任务都交给了大妹,后来打的兔子差不多都是她剥的,我是一只也没剥过,包括杀鸡、杀鱼那就更不敢了,可烧卤野味我的技术还不错,把那野兔抹上花椒和盐再风干一阵子,卤出来别提多筋道了。

提到枪就不得不说说子弹, 猎枪子弹不同于一般的步枪子弹,猎枪子弹跟体育项目的打飞碟和信号弹是一样的,是由一个9厘米左右长度的有铜的也有牛皮纸做成的弹壳,下面有一个铜底座,中间有个小圆圈在上面压上装有纸火炮的底火,子弹的上面一节是个筒,筒里从中间隔开,一段装的是木头锯末或者是一些易燃的棉花之类,还有一段装的是铁或铅的弹丸。老爸曾给我看过里面装了9粒较大的弹丸的原装子弹,那是可以打熊瞎子的,如果是打野兔就要一种比较小的弹丸,小弹丸有铁砂还有铅做的,铜子弹壳可以反复使用。

图片来自网络

我老爸平时最爱捡“破烂”,一些阿姨叔叔都叫他“小炉匠”,这个绰号可是褒义的。他在家里老是自己琢磨着制作一些他需要的小工具,光他的各种自己制作猎枪子弹的工具和特别的工具就有整整一个柜子,虽然他离开我们已经好几年了,可那些工具至今还保留在我家的小储藏室里,我们一直也舍不得丢弃和送人。

为了造猎枪子弹,他经常带着我们到机场的机库边去捡那些丢弃的铅封,回家来用一个他自制的铁勺将那些铅封一一化开,撇去里面的杂物,在他的那把大铁勺的边上钻着一个比小米粒还小的孔,将那些融化了的铅水顺那小孔往盆子里倒,一滴一滴铅水到盆子里就冷却成为一个个小小的铅弹丸,就是为了这些小小的铅弹丸老爸可没少费心思,那水不能是自来水,要使倒进去的铅水正好能凝结成一粒圆圆的小弹丸,他用面汤,又用玉米面糊,稠了不行,稀了也不行,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反复试验了不知多少回,才倒出差不多跟原装的子弹里大小相同的铅弹丸来,倒出来了还要一个一个地挑选出比较光滑圆点的才能使用,上面稍有一点小尾巴可不行,老爸说那会划坏枪管的,可见老爸对他的枪是多麽的爱惜,那可是他的宝贝呀。老爸还找来帆布让我给他缝制了一个子弹带,出去打猎时那子弹带就绑在腰间,里面装有十几发猎枪子弹。

后排右一是作者

六十年代正值困难时期,家家都养的有鸡鸭,我家的屋外的鸡窝是用一个机务废弃的大木箱做的,曾经有一天早上老爸一早起来出去看见我家鸡窝下面趴了一条大野狗,我们都还没起床,老爸赶紧回屋里拿他的猎枪,悄悄地靠近鸡窝,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枪响,那条大野狗就命归西天了,那条狗可大了,整整卤出一大盆喷香的狗肉来,那年月可是供我们全家吃了好几顿,那个香啊!可在吃这些野味时得注意自己的牙齿,有时会有一个两个的小铅丸咯着牙的,因为猎枪子弹里面是散弹丸,分布在猎物的身上,所以不容易全部剔除掉,有时那弹丸上还带着一撮毛。

猎枪的散弹丸还可以收到另一种效果,因为它散开的面积大。在武汉王家墩机场的三跑道外是部队的农场,老爸有时会带我们去那边玩,一次有个战士告诉老爸在养猪场外有一堆麦秸,那里老是有成群的麻雀在那找食吃,老爸一听端起猎枪说去看看,一会枪响了,我们和几个战士看见打了不少麻雀,一个一个的捡起来一数,哇!足足有48只,可是不老少呀,老爸用泥巴把麻雀一糊,放到火里烧,等泥巴全干了再烧一会,小麻雀就熟了,摔掉外面的泥巴,羽毛也一同被泥巴粘掉,剩下一个全裸的麻雀,看他们一个个吃得可香了,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肉少没味,我嫌吃起来净是骨头所以我不爱吃,因为那年月麻雀可是“四害”呢,吃了不犯法。

七十年代老爸下连当兵

那几年机场里家家养了一些鸡和鸭,我家养了有二十多只,同时还养了一只小花猫,黑白间杂,在鼻子上有一块白色的毛很可爱,弟妹们特别喜欢它,我对这些小动物远不及他们疼爱的程度,到了晚上那只小花猫最喜欢卧在妹妹们的被窝中间的沟里睡觉,那暖和,猫一睡觉就爱打呼噜跟抽水烟袋一样呼噜呼噜的我很烦,所以我一般不喜欢抱它,弟妹们宠的它也懒得去捉老鼠,而盯上了我家的小鸡仔。后来一天发现少了一只小鸡,果然看见那猫给叼了去,这下可了不得了,引来了它的杀身之祸。老爸知道了是小猫吃了我家的小鸡仔,回屋掂起他的猎枪到外面,还没等我们悟过来怎么回事呢,就听“嘭!”的一声,一枪结果了它的小命。小妹们抱着那只可怜的小花猫哭了好一阵子,我不忍看那惨状,一直躲在屋里没敢出去,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懒猫,但还是心疼它,毕竟那小猫很好玩又好看,给我们带来过欢乐。我老爸就是这么一个脾气刚烈的军人,对小动物也毫不留情。

九十年代 在干休所的老爸

老爸对他的心爱之物那是百倍呵护,人调到哪必定带上他的那两支猎枪,后来老爸去了新乡支左,那两只猎枪也随同他在河南的太行山里打过野味。一九七七年老爸离休了,一九八一年后我家又搬到了河南郑州,老爸住进了济空郑州干休所,出去打猎的机会少多了。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打猎的人比野兔还多,基本上打不到了。随着“二王事件”的出现,全国开始全面没收民间个人持枪者的各种枪支,老爸的两支猎枪也没有幸免,都被公安局收走了,只给打了一张收据,一直到我老爸九四年有病之后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心爱的两只猎枪,他还时不时念叨着他的爱枪,一直到他去世。这就是我老爸的爱枪陪他渡过一生的传奇故事。

作者徐晓玲

[注:本文部分图片来自互联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每天跟着我们读更多的书]


互推传媒文章转载自第三方或本站原创生产,如需转载,请联系版权方授权,如有内容如侵犯了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进行删除!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www.hfwlcm.com/info/6970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