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部队后,他网罗了乌七八糟之人,罗援力荐小说:谁是失踪者(60)
(文/于晓敏)张田虽经连日来内心翻江倒海式的推敲筹划,待要行动前,却立即换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去会见他的实施干将。这就是他吸引手下们紧随其后的招法,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定力十足的派头。
张田自驾车向旧县城的老街开去。
路旁老树苍黑,坚硬的石板路上,投下零零散散的人在阳光下的影子。临街的房屋大都是百年以上的老宅,宅身几经风化,几经修补,斑驳陆离。骑楼蜿蜒而宁静,擎举着窗口洞开的小楼,楼里飘散着茶馨食香的味道,那些拉紧窗帘的楼屋里,想必正藏着凡间的卿卿我我……整座老城都透露着慵懒和闲适,从喧哗的新市区转看这座老城,就像微醺后看景色,有一股微醺醺的感觉了。张田禁不住打开音响,跟着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哼起来。
张田在不远处见古籍书画店的门前无车无人,便从侧门直接将车开进院内。
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条布满精细的金漆雕和石雕的长廊,连着两进小院落,中间有天井,左边是二层建筑,右边是三层建筑,大大小小有三十多间厅房,都是采用现代材料的豪华西式装修,一色的红木地板,水晶吊灯光闪闪。
听有汽车进院声,即有一男一女从屋里小跑着上前迎接,引进二层张田常用的客厅。这个叫王红缎的女子端上沏好的茶,张田看了看透明玻璃水具里茶叶曼妙的飘荡,欣赏道:“好茶。”他把茶让给了男子,对王红缎说:“哎,谢谢,我这几天很犯困,还是换杯咖啡吧。”王红缎很麻利地冲了一杯香喷喷的咖啡过来,张田喝了一口,瞅着她说:
“小王,几日不见,越发抢眼,如仙女下凡哪!”
王红缎红着脸答话:“谢谢主任夸。”
正说话间,又进来一高一胖两男子,张田招呼他们坐下,对王红缎说:
“你去店里吧,噢,对了,那些老古书无人问津吧?没关系,不降价啊!爱买不买,如果有人拿来古书、古画要卖的,可以低价收购。记住了啊,小王,你去吧。”
屋内其他三个男人,一高一胖一中等个,是为张田负责常务活动的几员干将(类似这样的人张田有八九个,内部号称“八大金刚”),前几天还合伙为张田办了件事。张田叫来他们是给发奖金,每人一万港元辛苦费,足见他们为张田解决的事情有多大分量了。张田那是为获取一个有分量的女子信任令这哥仨佯装拦车截人者,张田扮演了英雄救美的角色。
中等个叫高胜,高个子叫古墨,胖男人叫寿雨。这三个人的名字都是张田后来给起的,姓没变,动了名,据说他们原来的名字听起来都有点傻。
三人各有分工,古墨负责这个院子,高胜是张田的单线联系人,负责与海湾村走私头目老驼联络;寿雨又称寿胖子,有点文化,负责与一些港商联系。
这三人就不多说了,王红缎不能不提。名字“红缎”,顾名思义,红色缎面衣服基本是她从小到大的主打,一穿穿到二十多岁。目前她除了负责古籍书画店外,还负责每天都要与驻军招待所、圳山宾馆的服务员和大堂经理联系,有贵客到特区,就及时通报张田。她是张田朋党中比较特殊的人物,她的丈夫就是那个参战前的特一连副连长尹立,在连队即将进入进攻出发阵地的前一天,他带着手枪出去解手,枪走火伤了自己的左小腿,没有参战。后来部队查出是尹力蓄意逃避参战自伤,被军事法庭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开除了党籍和军籍。尹力当时之所以自伤逃战,都是听取了妻子王红缎在信中的多次劝导。容貌俏丽的王红缎在信中说:“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逃回来我养你,只要你不丢下性命能和老婆儿子在一起就好。”尹力原以为自伤能够逃过组织追查,结果未逃过去还落了个终身残疾。尹力被判刑后,首先经受众人讽刺、挖苦和刀子一样剐人目光的,就是在老家商场工作的王红缎,在老家继续生活是没得想了,贪生怕死之人也有廉耻的底线。王红缎办了停薪留职,把两岁的儿子交给外婆照料,只身来到就业机会多多的特区闯生活。而且从此再也不穿抢眼的红缎衣服了。来特区后,她探监看了尹力两次,告知丈夫出狱不可回乡了。尹力获刑后一直主张王红缎与他离婚,解除拖累,王红缎回复是坚决的:“是我害了你,我不离婚,我不后悔。”
王红缎刚到特区,就在一家玩具厂找了一份工作,在车间,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这玩具厂的老板尤礼也是张田的朋党。有一天张田对尤礼说:“省里来了几位客人,我负责接待,你找几个长相好的女工来陪酒跳舞,有小费犒劳。”
王红缎头一个被选中,当晚,身为女工的王红缎竟引人注目,得到小费最多。这倒不是因她热情大方、歌舞洒脱,恰恰相反,是她在歌舞饮酒中略显的羞涩和拘泥。在这个陌生的人群中,谁也不知道她卑微的处境,为了生存,她需要谨小慎微地抓牢玩具厂这份工作,出来陪酒也要小心翼翼。张田也注意到王红缎了,不久,他就把王红缎安排在他的古籍书画店当经理,每日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书画卖出卖不出的,每月都有高于玩具厂一倍的工资。王红缎不知怎样感谢张田,让老家亲属寄来特产山珍送给张田。一天她特意烧了几个拿手菜,请张田来喝家乡自酿的米酒。席间她红着小酒脸儿对张田说着感谢话,句句由衷,不胜娇羞。张田知冷知暖的语调悠悠,站起来绕到王红缎的身后,吸嗅着王红缎用威娜宝香波洗过的头发,声音里满是深味世态炎凉的体贴,他说:
“小王啊,你不必感谢,人活一世都不容易,要感谢也是我感谢你,这是老天给的机缘让我们坐在一起吃酒,可能老天还从今天开始揭开我们更深的渊源哪。”
王红缎有好多年没与一个男人如此接近了,这个对自己有恩的男人的话已至此,微醺的王红缎再愚也是听明白了。拒绝了张田,那对老天得有多么大的仇?
尹力在劳动改造中认识到了自己是愚蠢的犯罪,认真悔过,被减一年刑期提前释放了。他出狱见到妻子,由衷地与妻子共勉:“我们已经犯了一次大昏,再不可有大错了,能生活下去,把儿子养大就行。”
王红缎告诉尹力她现在的工作不错,在一家保密单位,内外都限制出入。她给尹力一点钱,让尹力好好洗个澡,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她忙过几天就帮他找工作。一晃过去了两周又两周,尹力却始终不见王红缎的影子。
其实最近王红缎净顾着忙活张田了,心里也记挂着尹力。尹力的事,她以前只与张田讲过。前几次张田过来,见他匆匆与几个朋党交代差事,没敢提尹力的事,张田都是交代完差事就驱车走了,连以往与她例行的巫山云雨都免了。这时王红缎上了二楼,表示与张田有事相商,那三个一高一胖一中等个的男人知趣地退到一楼的台球室。
“我男人获释来特区快三个月了,还没找到工作,求主任帮着安排个工作吧。”王红缎没等坐下来,脱口而出。
“你这就不可爱了,小王,什么你男人来了,你男人是谁?你男人就是我嘛!”张田不高兴地拉下了脸。
王红缎还是头一回看见张田不高兴,她心里急着尹力工作的事,又害怕失去张田,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张田似乎在欣赏着王红缎的两难,心里也是多多少少喜欢这个愚蠢的小女人的不谙世故。他停顿了一会儿,放出的口气更加狠硬:“那个没用的东西,还有脸来找你?你还管他啊?赶紧叫他回去,他在这里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的。”
王红缎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他回不去了呀!”
张田缓和口气:“这样吧,你每月给他一百块钱,让他自己安排自己,对你,就叫他死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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