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峰到低谷，金立手机刘立荣：我不会跑路，债会一步步偿还

互推小编 2023-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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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思妤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手机行业从来不缺故事，黯然离场者有之，老骥伏枥者有之，昙花一现者亦有之。活下去是头等大事，活得长久则要看造化。

壹

1973年4月的一天，一位男子站在纽约街头，掏出一个约有两块砖头大的无线电话打了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个人是手机的发明者，摩托罗拉的工程师马丁·库帕。

14年后，为了配合在广州举行的“六运会”，广东邮电局下属无线分局推出了第一批共100部模拟移动电话。现任中海集团董事长徐峰是当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曾对媒体透露：“当时邮电局的人还不知道这手机应该卖多少钱，他们叫我押下了一张2万元的支票。”

回顾1987年，摩托罗拉正式进入中国市场，一款“3200”型号的移动电话（俗称“大哥大”）成了身份的象征。43岁的团级干部任正非告别部队，用凑来的2万元在深圳创立了华为。谁都没有想到，这家公司将在未来改写中国乃至世界通信制造业的格局。

那一年，人们用上了"大哥大"，知道了E-mail，吃上了肯德基......一些现在看来稀疏平常的事物的出现，在当时的中国成为新生活方式的滥觞。

2007年苹果推出第一款iPhone，乔布斯骄傲地宣布：“今天，我们重新发明了手机。并且，至少领先对手五年。”诸侯混战的功能机时代终结，智能手机的时代拉开大幕。

而在此之前，HTC于2002年就推出了全球第一款智能手机。这家台湾公司曾经被视为可与苹果一战的翘楚，在其最鼎盛的2011年，市值一度高达338亿美元。但从2013年起，迷失的HTC出现断崖式下跌，在2017年全球智能手机市场排名上已跌出前十，市场份额仅有0.68%，不得不“割肉”卖身谷歌。

这不但是HTC的倒塌，也是一个时代的倒塌。如今，第一批进入中国市场的国际品牌摩托罗拉、诺基亚几度转手，LG、索尼已在中国市场消失；而国产手机第一代枭雄波导、夏新、科健、熊猫等也已纷纷转型，甚至倒闭。

手机江湖风云变幻，和波导、夏新等同时代创业的刘立荣说，“在手机行业的15年来，我就从来没有感受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金立不会去和别人比风头，比光鲜，也可以说金立是不争朝夕只争长久，我们只会和别人比谁活得更长。大家都知道，只要金立不死，就是中国手机行业里面活得最长的。”

2015年年初，大可乐手机倒闭后，业内掀起过关于死亡潮的讨论。曾有媒体不完全统计，深圳在那一年倒下的手机上游一级供应商有13家。43岁的刘立荣重回一线，掌管金立国内业务。

从2013年“去金立化”到“小清新”，再到2015年从“小清新”重回“商务”，在2017年下半年一口气推出8款全面屏，将所有产品线进行更新。过去几年，他不断转型，并宣称力争3年重返国内前三。

不过，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进入2018年，金立因拖欠供应商欠款被爆出资金链断裂，陷入多起诉讼和债权纠纷，刘立荣41.4%股权被冻结。这家老牌手机厂商遭遇了史上最大的劫。

据媒体报道，金立总共欠下超过百亿元的债务，其中拖欠银行86亿元，拖欠供应商近40亿元。截止目前，已有四家供应链厂商因金立危机调低盈利预期，维科精华甚至有退市A股的风险。

导致危机的原因是什么？有传言称刘立荣赌博输了几十亿。对此，刘立荣在接受《证券时报》采访时表示，那只是市场传闻。据其透露，金立资金链问题爆发，是因为2016年-2017年两年营销和投资费用超限所致，两项费用接近100亿元。

这两年，金立学习OPPO、vivo疯狂砸广告，请明星代言，赞助热播综艺节目，营销费用投入了60多亿，但手机销量并未得到显著提升。2017年金立手机国内销量排名第七，售出1494万台手机，这与年初刘立荣的保底3000万挑战3800万的目标相去甚远。

“我不会跑路，债会一步步偿还。”按照刘立荣的计划，金立将通过战略注资解决资金难题，也做好了变卖旗下资产的准备。

《财经》3月9日获悉，金立一些部门员工已收到内部架构调整的通知，公司近期将重组，这源于金立拿到一笔融资，资金会投入到新公司的组建。知情人士透露，重组新公司将会经历数轮融资，此次获得的第一轮融资很有可能超亿级。

谁来接盘？海信、TCL、传音甚至360在内的厂商都被传与金立洽谈过合作事宜。有传言说海信将直接收购金立，但双方对此消息均予以否认。而传音被爆出将借壳上市。

一系列动作能否彻底扭转金立危机？尚未可知。

贰

挣扎的又岂止金立一家？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手机界难有常胜将军，更多只是各领风骚三五年。从最初的“中华酷联”到三四年前的小米华为再到OPPO、vivo，每家都曾风光无限，也会在不经意间跌到谷底。

“如果有人说雷军赢了，我觉得为时过早。”刘立荣2014年说的这句话竟一语成谶。

当时的小米风光无限，成立后短短四年便创造了销量神话。根据IDC的数据，2013年—2014年期间，小米连续5个季度名列中国手机市场的出货量冠军。然而，好景不长。到了2015年第一季度，小米的老大位置被苹果短暂地取而代之，随后华为在第二季度崛起，并将中国市场老大的位置保持至今。

曾经风头无两的“中华酷联”，站在第一梯队的只剩下华为。

人们经常把中兴和华为拿来做比较，毕竟两家企业有太多的相似之处。1985年，侯为贵也是在43岁时离开航天691厂，在同一个城市深圳创办了中兴。

80年代的中国通信设备市场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国际市场，以“巨大中华”——巨龙、大唐、中兴、华为为代表的中国企业，在与国外巨头的竞争中，闯出了一方天地。中兴和华为一时瑜亮，成为国产手机品牌的代表企业。

从2004年以后，中兴与华为的差距越来越大，而差距拉开就是从做小灵通开始的，中兴从中尝到了赚快钱的甜头，步伐放慢了。还有一个原因是3G技术路线的选择，中兴选择了CDMA，但技术先进的CDMA成本高，反而市场表现不如华为选择的WCDMA。如今，华为已成为国内第一，全球第三，而中兴手机已连续三年跌出国内前五。温和的侯为贵两年前退休了，狼性的任正非仍奋战在一线。

2014年也是联想智能手机业务由盛转衰的分水岭，连续三年亏损，累计亏损额高达14.05亿美元，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收购摩托罗拉之后。摩托罗拉并没有被联想成功整合，在中国市场的没落尤为明显，近期又传出裁员50%的消息，而联想在中国市场已跌出前十行列。

到了2016年，OPPO、vivo销量快速上升。OPPO在全球市场的份额首次超越小米和联想，排在华为之后居第四；而在中国市场，OPPO和vivo则分列二三位，仅次于华为。连《经济学人》杂志也提到了OV的成功之道：渠道为王。

在公开场合，OPPO多次提到自己的企业文化——“本分”。陈明永说过这样一句话：“真正的围棋高手，是你围你的地盘，我围我的地盘，我们可能没有任何厮杀，高下已见。”

在产品和打法上，vivo跟OPPO很像，因为这两家公司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大老板——步步高段永平。早在小霸王学习机的时代，28岁的段厂长就敢在央视投40万打广告，那时候一家电子厂年营收也就百万级别。时隔多年，段永平早已退居幕后，这两家同门兄弟公司共同成为2016年国产智能手机的最大赢家。

此消彼长，在OV崛起的时候，小米的脚步从2015年开始放缓，尤其2016年小米过得尤为艰难。

跌入谷底的小米遭受外界诸多质疑，雷军也灰头土脸。去参加股东的CEO大会，上台演讲结束后，下面就有来自上海周边的LP问：雷总我们的投资回报咋样了？他需要一个强大的数字来证明自己。

2017年是小米的反击之年，凭借在产品、品牌、营销与渠道上的多重发力，小米业绩触底反弹，并跨过千亿营收的门槛。根据IDC的数据，2017年第4季度小米在中国的出货量为1590万部，同比暴涨了57.6%，跻身中国市场第4名，同时也上升到世界第四，在印度市场连续两个季度位居第一。这一年，雷军重新回到舞台中央。

2018年伊始，各路媒体陆续传出小米将启动IPO，估值2000亿美金的消息，雷军又开始扬眉吐气。

不过，在鲜花着锦的同时，整个手机市场的寒冬也在悄然而至。面对共同的全球霸主苹果和三星，华米OV等国内几大巨头仍然没有超越，严格来说只是取得了相对优势。

任正非在内部禁止说“要灭了苹果、三星”，说了要罚200块钱，连OPPO、vivo都说是自己的朋友。对手是谁？他自问自答，“是不要命烧钱的互联网公司。”

在去年世界互联网大会的乌镇饭局上，华为的余承东与雷军举杯一笑，被评论为“历史性的一刻”。然而，热闹之下，暗潮涌动。

几个月后，今年2月7日，雷军在小米年会上宣布了小米的新目标：10个季度内，国内市场重回第一，并且要“在战场的每一处始终保持勇猛机敏，寸土必争、血战到底。”

两家公司都蓄势以待，充满了火药味。

叁

在2015年的世界互联网大会上还流出过一张著名的照片，雷军凝视着熟睡的周鸿祎，表情复杂。

其实，两个湖北佬早有交集。据《人物》报道，周鸿祎在1995年结识雷军，当时周研究生毕业不久，在方正做程序员，雷已经坐镇北京金山。

1998年，在刘韧那本纪念时代的《知识英雄：影响中关村的50个人》一书中，马化腾还在想要不要做网络寻呼机，马云在推销黄页，李彦宏还没回国，丁磊刚从宁波电信辞职，刘强东在中关村卖电脑，而不到30岁的雷军已位列大佬之列。

周鸿祎把那时与雷军的交往定义为“很长时间的仰视”，而二人的斗争则要等到360安全卫士和金山卫士的交锋了。后来，二人又在手机领域狭路相逢。

周鸿祎研究过小米的商业模式，自诩为雷军以外第一个参透其秘密的人。2012年，一杀入手机江湖，他便叫嚣“前辈有小米，我们有步枪”，将小米视为最大对手。

手机还未上市，公关战便已打响，周鸿祎将雷军比喻成是“慕容复”，雷军则将周鸿祎比喻成“东方不败”，指责周鸿祎炒作，并且用抄袭的办法做智能手机。360方面则反驳，小米手机的项目，也是雷军从魅族“偷”来的思路。

这一回合，周鸿祎和雷军在打嘴仗上平分秋色，却输掉了此前欲与360进行合作的华为。尽管阿尔卡特、夏新、海尔均接过了橄榄枝，但他们并未能让“360特供机”一举打响。

周鸿祎不愿就此服输，他去珠海找黄章、见董明珠，2014年平安夜，尘埃落定，他宣布与酷派成立手机合资公司，召唤团队随他南下做手机。不过，由于乐视横插一杠，虽然最终360与酷派决裂开始独立做机，却已错失了扩大规模的最佳时机。

这一年，跨界的还有贾跃亭和董明珠。乐视手机打着“生态”概念不走寻常路，然而如今乐视的生态神话破灭，乐视手机团队已名存实亡，只剩下几名仓库管理员工清理库存。乐视控股的酷派也是风雨飘摇，创始人郭英德早已变现离场，接管者刘江峰也开始寻找新去向。

手机中国联盟秘书长王艳辉透露，深圳一家房地产公司已经与酷派接触，准备入股。“大家都明白，酷派已经今非昔比，处境和联想手机颇像，如今是华为、小米、OPPO、vivo的天下，酷派公司拥有大量土地资源，房地产公司看重的是它的土地。”王艳辉说。

说回到360，等到2016年独立“做机”的360手机以价格战全面对标小米时，连续两年销量均维持在500万部左右，已然落了下风。

去年发布会上，尽管360手机现任总裁李开新称“老周对我们今年运营情况比较满意了”，但他也承认，“和集团的要求还是有差距的”。当被问及目标是，李开新希望“经过两年到三年的实践，我们能够做出千万级的出货量。”然而，随和国内手机市场越来越集中，很难留给360两到三年的时间去成长。

前不久，腾讯《一线》爆料：锤子手机和360手机正在洽谈合并。事后，尽管罗永浩第一时间在微博进行了回应，但态度颇为暧昧。

360不见起色，马上六周年的锤子手机虽然在过去一年成长迅速，也不过只有500万部左右的销量。面对生存压力，抱团取暖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2016年是锤子科技最艰难的时候，6次被传倒闭，5次被传收购，3次被爆资金链危机。其天使投资人郑刚曾炮轰阿里未投锤子手机，致使后者差点死掉。那段时间，罗永浩股东朋友借了个遍，最多的时候借了9000多万。他甚至瞒着大家跑去问清楚了企业倒闭的流程和法律规定，盘算着卖一卖库存，起码还能把工资发了。

直到去年获得四川政府的10亿元融资后，锤子科技总算起死回生。吴德周的加盟、坚果Pro两代产品的成功让老罗暂时摆脱了焦虑。

2017年11月发布的M1卖了100多万台，发布会后的第三天，罗永浩从阿里赎回了质押的股权。回忆过去，经历产品跳票、粉丝骂娘、友商嘲讽、投资人逼宫……罗永浩几度哽咽。

2011年底，罗永浩为了做手机去拜访雷军，对雷军的产品品味嗤之以鼻，之后便萌发了自己做手机的想法。在他之前，另一位同样高中没毕业，因手机与雷军结缘并拥有过一段蜜月期的黄章，宣称被雷军剽窃了思路，二人已彻底翻脸。

魅族2009年推出首款智能手机M8，成为国产手机一代经典，甚至招致了苹果罕见的亲自出手打压。此后，黄章将公司交给CEO白永祥管理，并在此期间与刚离职金山、以投资人身份登门拜访的雷军相识。

这期间雷军撮合俞永福和黄章会面，期望双方实现软硬件交换合作，还把时任Google中国工程院副院长林斌介绍给黄章，希望能给出5%的股份吸引林加盟，但被黄章拒绝。雷军和林斌转身成立了小米，并在2011年推出了第一款小米手机，黄章也由此与雷军交恶。

在《人物》的报道中，小米的联合创始人王川说，当年雷军与黄章彼此都是真诚相对，黄章把做手机的经验倾囊相授，雷军则把软件、互联网和公司运作的规则悉数教给黄章，甚至一度愿意为魅族押上全部身家。

2014年，小米一路成长为极具代表的品牌，魅族却面临着高管流失和市场压力，隐居在家近4年的黄章低调复出，接受阿里等外部融资、启动员工股权分配，并且与小米展开产品和营销对攻。

他开通微博称：“我将以最开放的心去包容，去接纳这个世界。大家都知道我们营销做的烂，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告诉更多人知道，除了小米手机之外，还有更好的魅族手机可以选择。”此番微博言论，直指小米。

几天前，魅族迎来了15周年的“生日”。然而，黄章的那款为15周年庆生的“梦想机”——魅族15Plus却迟迟未见踪影。

而黄章却突然在魅族社区表示，“由于时间关系，魅族15只是我回归魅族的小试牛刀，随后推出的16系列才是全力打造。”看来，15系列已经注定了“出师未捷”的命运。

肆

去年年底，IDC给出了2017年第三季度中国手机市场出货量数据，排名前五的厂商已经占据接近76%的市场份额。在中小品牌厂商中，有一类选择了出海的战略，试图绕过激烈的国内竞争。背后有OV提供给养的一加是个例子。

1月20 日，在极客公园创新大会上，一加手机创始人刘作虎分享了一加在海外市场的成绩，去年一年一加的营收接近100亿元人民币，近70%的营业额都在海外。

刘作虎介绍，一加手机在海外每次发布不管是什么产品，基本都有非常多的人排队，甚至是提前一天的时间搭帐篷去排队，几乎成为一加的标志性的现象。这个是他们骄傲的一件事儿。

2014 年，一加发布了第一款手机，进到了欧美市场，特别是美国市场。“在美国我们的用户，基本上都是一群极客或者专家，从用户的邮寄地址我们可以看到用户是哪里的，后来我们发现 Google 有几千个我们的手机用户。 ”

另一家主打海外市场，在非洲市场份额第一的传音，去年全年出口量达8000万部，成为国产手机外销冠军，今年更是传出了借壳上市的消息。在冲刺上市前夕，传音控股还引入了紫光、网易等一批外部股东。

2006年国内手机市场被各类山寨机占据，正规手机企业举步维艰。有些品牌就此被淘汰，比如波导、夏新，有些企业寻求海外市场，比如华为和中兴。就在这一年，曾是波导手机海外市场负责人的竺兆江，创立了传音。

不过，随着中国市场的不断成熟，海外市场也成为国内几大巨头的竞技场，尤其是在印度和东南亚市场。8848定位轻奢，避开了与大厂的正面较量。

2015年，曾经靠背背佳年销售额4.5亿的杜国楹进军手机市场，8848的配置是：珍贵钛金属、奢华小牛皮、FBI级安全系统，最贵要卖五万。去年，老牌奢华手机Vertu破产了，杜国楹却在发布会上向媒体透露，两年间8848手机已卖出24.8万台，若以每台1万元来算则意味着20多亿的收入。他表示，8848的终极目标是50万台。“我们不要求规模，坚守小而美战略。”

进入2018年，品牌集中度将进一步加剧，行业竞争将会更加惨烈。

华为的余承东表示，“未来大部分中国手机厂商都会退出舞台，全球活下来的不过是三到四家。”刘立荣也曾表示，只有做到全球年销量1亿台的规模企业才会安全。

淘汰赛加剧，谁能笑到最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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