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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眼的味道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我还在上初中,一天去生产队的耕山放牛,耕山就是生产队专门开垦用于种植果树的山头,恰好看护果树的阿伯不在,小伙伴们相准机会爬上龙眼树,静静待在树上恣意妄为吃龙眼。成熟后的龙眼着实香甜可口,让人欲罢不能,直到吃到乾坤颠倒,天旋地转,肚涨腰圆。回家后,觉得腹胀难消,坐卧不是,母亲直呼我去喝酱油。印象中的龙眼是那么甘甜,甜得让人惊心动魄。这样香甜的记忆刻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要知道,当时一斤龙眼市价几元,社会月平均工资不足百元,常人是难以品尝到龙眼之味的。

龙眼系无患子科龙眼属植物,是一种好吃的水果,生长在南亚热带地区,喜温暖湿润气候,易种,高产,适应性强,在家乡广袤大地上随处可见,田野、水渠边、房前屋后、田间坡头都有它们的身影,是闽南家乡的特产。龙眼果实近乎球形,果肉富含维生素和磷质,有益 、健脑的作用。龙眼花经蜜蜂酿成龙眼蜜,是蜜中精品。果核呈茶褐色,光亮,富含淀粉,可以酿酒。果实可以制作成龙眼干。在《本草求真》中记载龙眼气味甘温,能益 长智,养心保血。龙眼树木质坚硬,是做家具的好木材。

所有生命都有自己独特的生长逻辑和节奏,龙眼也一样。春天来了,常绿的龙眼树抢先在一片枯黄的叶子中绽放出小嫩绿芽,一场春雨后,新芽一天就能长出一大截,顺势长出葱郁翠绿的新叶,绿叶快速取代枯瘦老叶,为春光明媚的春天添绿。初夏,龙眼花朵便从枝顶上冒了出来,引来成群的蜜蜂。入秋,龙眼就数着天数慢慢成熟了,成熟后龙眼的果核变黑,果实逐渐变甜,味道浓郁,有一股特有的香味。但时令到了白露,没有及时采摘的龙眼,甜度会逐渐变淡,蛀果虫开始寄生在果实里,倘若再无人注意,也没有鸟兽理睬,便落到地上,虫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争相享用这些最鲜香的美味。

二十年前,龙眼因稀罕,经济价值很高,人们对龙眼喜爱有加,尽尽所能照料它,龙眼被作为经济作物在各地大推广,龙眼经济不断出现在各级政府的报告中,政府出台各项政策措施,引导人们种植龙眼,试图通过宏观手段让种植面积和引导百姓致富有直接的关联,但是,很多时候,调控也起反作用,随着龙眼被大片大片地种植,市场经济调节作用开始显现,供需开始失衡,价格下降很快,龙眼的经济价值荡然无存,甚至到了果残伤农的境地,人们不再热衷于打理龙眼树,任由其自然生长,大量的龙眼树真正成为野果。当然大量种植龙眼树,还是益处多多,比如在政府征地时能得到更多补偿,能治理水土流失,为生态恢复做贡献,也可以绿化美化家园。

实际上,龙眼自生长在地球上,模样就不曾改变,味道也差不多是那个味,但人们对龙眼的喜恶却因为经济价值起伏而变化着。说来也怪,人在饥饿状态和靡甘餍肥后品尝食物,对味道的感知是大相径庭的,就像现在,给我再好龙眼吃,也不复有当年之味。

心境,食物,味道,相得益彰。有些食物,心境变了,味道也就寡淡了,龙眼之味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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