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无锡惠泉酒，曹雪芹《红楼梦》书中的千年名酒，苏式老酒代表

互推小编 2023-11-04

惠山镇“九龙十三泉”与惠山泉酒

惠泉酒是江苏无锡一款传统名酒，已经有千年历史了，该酒以惠山泉水和当地糯米作为原料，味道清洌淡雅，为苏式老酒的代表。惠泉酒起源于北宋，书法家米芾《苕溪诗卷》中写到，“半岁依修竹，三时看好花。懒倾惠泉酒，点尽壑源茶。”到了明代，惠泉酒已成为江南名酒，清代初年更是升级为贡品，流行于京师并远销海外。惠泉酒核心在于其采用的惠山附近的二泉之水酿造，口感中有一种天然的气息，欧阳修在《醉翁亭记》里曾说，“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味道吧。

无锡惠泉酒。

无锡县设立于汉高祖五年（前202年），已经有两千二百年历史了，南北朝时期，僧人慧照来此结庐传法，古代“慧”、“惠”二字通用，山就叫做惠山，寺叫做惠山寺。到了唐大历元年（766年），无锡令敬澄在寺旁开凿了惠山泉池，早先分为上、中两池，上池呈八角形，池深三尺，池中水色透明，甘冽可口，中池呈四方形，水体清淡，后来茶圣陆羽路过无锡，将此水推崇为天下第二泉。

无锡二泉。

北宋以后，惠山脚下形成了街市，最初就是一条直街，后来面积逐步扩大，街上开设的许多酒铺就近取水酿酒，于是形成了惠山泉酒。值得注意的是，惠山一带过去遍地泉眼，历史上曾有“九龙十三泉”之说，位于惠山寺附近的惠山泉原名漪澜泉，只是中间比较著名的一处。惠山为石英砂岩层裂隙构造，可以有效过滤泉水杂质，因而味甘质轻，经乾隆皇帝亲自测量，惠山泉水为每斗重一两零四厘，确实纯净。在古代，水质对于发酵黄酒是极为重要的，出好黄酒的地方必须有好水，如绍兴之鉴湖，无锡之惠山。

惠泉酒五年陈。

红楼梦与惠泉酒，清代的贡品

很多人对于惠泉酒的最初印象都来源于《红楼梦》，书中两次提到“惠泉酒”。第十六回，贾琏护送林黛玉赴苏州料理父丧后回京，顺路带回了惠泉酒，到家后就和凤姐儿喝上了，这时贾琏的乳母赵嬷嬷走进屋，凤姐说：“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第二处是第六十二回怡红院夜宴筹备中，芳官对宝玉说：“若是晚上吃酒，不许教人管着我，我要尽力吃够了才罢。我先在家里，吃二三斤好惠泉酒呢！”当初看《红楼梦》时候还小，这些情节大抵是不会记住的。不过后来玩了一款叫做《武林群侠传》的游戏，里面在猜谜环节多次出现了惠泉酒，于是记忆就连上了。

《康熙南巡图》中的无锡惠山，黄埠墩。

惠泉酒自北宋诞生，到了明代已流行于江南各地，并借着大运河行销北方，每每见于文学作品中。曹雪芹祖上为江宁织造，自曾祖父曹玺、祖父曹寅、父辈曹頫，干了三辈儿，他舅老爷李煦是苏州织造，惠泉酒是曹家最喜爱喝的一款黄酒，从淡雅的气质上也比较接近曹家的品味。于是皇帝每次南巡来家，都会搬出上好的安利一下领导，皇帝走时还得给带上几坛路上喝，这样一来二去就把一款地方酒带成了贡品。据现有资料记载，仅在1722年，曹頫在织造任上一次就往北京发了四十坛惠泉酒。曹雪芹在《红楼梦》写到惠泉酒时都是带着浓重的故乡情怀，要不就是儿子带回来的，要不就是小时候喝的。

无锡古运河。

所谓的苏式老酒，是指产于江苏地区、酒精度12度左右、口感柔和、酒色较浅、透明度佳、相对传统型的清爽型半甜黄酒。这个概念其实是这十几年才提出来的，过去黄酒产地极为广泛，南方福建、浙江、江苏、湖南、湖北各有特色，北方的北京、山西、山东也都有出产，南方黄酒用的主要是糯米，北方黄酒则用小米，不过近年来市场占有率最大的主要是浙派、苏派和海派三种，北方黄酒逐渐势微。

无锡惠山古镇。

苏式老酒与孙家桥的市井生活

2004年前后，我第一次到无锡，那一年是要去江阴，无锡只是走马观花地打了个卡，不过还是记得有这么个酒可以找一找。当时惠山镇还没改造，路两边都种满了梧桐树，很窄的街道上挤满了汽车。我们在一个小卖部发现了惠泉酒，当地似乎还没有把这个酒当成特色土产售卖，酒瓶上都落了些尘土，价格似乎十来块钱，第一次入口时感觉酒味清淡，喝惯了绍兴老酒的再喝这个，确实不太对味儿。

无锡中山路，1959年。

到了2012年前后，我给上海中华地图学社做一张无锡手绘图，在无锡呆了一个月，住在运河畔的孙家桥。斜对面小卖店住着个陈老伯，天天摇着扇子坐在柜台后面，我白天出去踩点儿，晚上经常叫我去店里喝酒聊天儿，有时候陈老伯让老伴儿炒俩菜，有时候去旁边一个街道工厂食堂端个菜，然后俩人对酌惠泉酒，聊一些无锡往事。老伯夫妇都是本地人，他从小时候无锡有哪些饭馆、再说到七十年代义务劳动挖运河，激情澎湃的背个竹筐运河泥、下塘砖窑的黑烟、抑或运河上曾南来北往的帆船。对于别的城市，陈老伯的评价是，苏州这几年还成，以前不如无锡，上海经济好一些，但生活上不如无锡，至于北京气候又太差了，还是不如无锡。有天晚上喝完酒，陈老伯感慨说你来无锡玩，我们这才交了朋友，人就是该多出去走走，明天关了店我们一起出去玩，于是第二天他儿子开车，一同去了荡口。

无锡大运河。

按理说无锡旧时是一座运河城市，流动人口众多，但在口味却没能融合南北，始终保持了本帮菜甜掉牙的奇特传统，无论是小笼包，还是陈老伯家常菜，还是食堂端来的排骨，全都口味极甜厚，于是转而想到惠泉酒这种淡淡的气质正是恰到好处，浓淡得搭配着来。后来我回去时候，陈老伯请客在对面饭馆吃了个正宗无锡菜，就是那种人均三五十的路边馆子，排骨就比三凤桥做得好，鱼也烧得极好。现在李巷到孙家桥一带已经都拆平了，也不知道老伯一家搬到哪儿去了。

——2021 07 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