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重露降烫一壶黄酒暖身

互推小编 2023-11-07

垫江夜色

小时候爱看《水浒传》，喜欢看好汉武二郎喝酒，豪情满天酒量冲天，喝了那么多酒却醉而不倒，照样做惊天动地的大事。

先说景阳冈打虎。酒店门口的幌子上面大书“三碗不过岗”。一是说酒儿好、酒劲大，三碗酒下去基本上就到位了。二是说景阳冈上有“吊睛白额虎”，已经伤人无数。三是武二郎居然喝了十八碗酒，晃晃悠悠走向景阳冈，怎么劝都劝不住。四是果然有老虎，结果是老虎没有吃到人，反被武二郎一顿拳脚打死雀了。

再说醉打蒋门神。牛高马大才叫门神，拳脚厉害威震四方，与张团练等是兄弟伙，蒋门神可以在街上横起走路。武松同志酒量好、武艺高，智商、情商也不弱，先是装正经只顾喝酒，再是装P调戏老板娘，最后装傻把老板娘倒栽葱一把扔进了酒缸，再一顿醉拳把蒋门神打得满地找牙。

当年除了佩服梁山好汉武功高，就是佩服梁山好汉酒量好。喝酒像喝水，喝酒如喝汤，而我们喝个三两二两就晕嘟嘟的，再喝就麻兮兮的，还喝就焉揪揪的。第二天爬起来，即便来一碗够麻够辣的重庆小面，或者加上一杯“还魂酒”，还是脚趴手软头昏眼花的。

后来才知道，在《水浒传》记述的北宋，好汉们喝的酒压根就不是白酒。那时候还没有蒸馏技术，发酵出来的酒浑浊且度数不高。《智取生辰纲》的时候，“白日鼠”白胜担着的就是乡村野店酿造的“浊酒”，酒精度比现在的啤酒高不了多少，所以敢用葫芦瓢舀起喝酒，几个人就可以喝一大桶酒。至于“行者”武松喝的“三碗不过岗”，度数最多相当于现在的黄酒，也算是当年的好酒了。

要是换成现在的白酒，不要说“闷倒驴”“伊力特”“衡水老白干”“江津老白干”“牛栏山二锅头”，即便是38°的“诗仙太白”“稻花香”，好汉们要是来两碗试试？怕是十有七八都趴在桌子下了，要是喝上三碗酒，那也不必上梁山了，早已一个个醉死在江湖了。

巴蜀之地湿润多云雾，湿气重蛇虫多，一般的黄酒不过瘾，既祛不了湿气，也不能够暖身子，一向没有人关注黄酒，酒坊里也不生产黄酒。后来接触到的黄酒只有两样：一样是作为料酒的佐料，锅里高温时喷下黄酒，去除食材的腥味，价格倒是亲民，不过没有喝过；一样是十多年前曾经流行的“古越龙山”，温好酒，加话梅姜丝，味儿怪怪的，也不怎么好喝。

一次偶然机会，文笃大哥提来一壶黄酒，邀约几个小兄弟分享和品鉴。酒是从冻库拿出来的，文笃大哥说黄酒要么“温”要么“冰”，否则火气重，发苦不好喝。小试浅尝，这个黄酒的酒精度大约在20°左右，我们按着本地人习惯的52°白酒折算酒量，五六个人居然喝光了大约十斤的一壶酒。

黄酒是世界上三个最古老的酒种之一，是我国的民族特产，其用曲制酒、复式发酵酿造方法，堪称世界一绝。中国黄酒以绍兴黄酒为最，但在祖国深处有一种“房陵黄酒”，却比绍兴黄酒还早400年，至今盛产不衰，其口感极好，香甜可口，一股浓浓的糯米香味，极具诱惑力。

房陵即今湖北十堰市房县，那是神农氏“炎帝”的故乡。房县黄酒因用途及酒精含量、存放期不同，分为老酒、嫩酒、甜酒，颜色有青、黄、乳白三种。

文笃大哥解密，垫江县城也有黄酒卖，来自湖北房县，酒铺子就在垫江报社小区后面的巷子里。我曾循着文笃大哥指点的路子，找到了这家不声不响的黄酒酒铺子，不声不响的提了一桶回去，分成小瓶放在冰箱里，有兴趣的时候喝一点。

垫江当地的白酒，尤其是小灶白酒辛辣燥热，使得人少有能如喝水般咕咕入腹。黄酒则不同，它不似白酒辛辣，不比啤酒苦涩，只要你能适应了它的味道，真的可以痛饮。

春哥看到我冰箱里冷藏的一瓶黄酒，随手拿出来倒入海碗，咕咚咕咚两口喝掉，抹了抹嘴不屑的告诉我：“不好喝，一股子药味儿。”我心中万马奔腾：“不好喝！你一口气牛饮我一瓶？”

春哥说的也有道理，我刚开始喝黄酒也把它当药，很不习惯它的味道，时间长了黄酒倒是喝出了滋味。对于我这样不善饮酒之人来讲，黄酒温柔和善的度数恰如其分，饮起来还颇有情调。

情调是自己找来的，往往就是找几个朋友，龙门阵下酒。朋友间所聊之事无非三种：旧日趣事、少时女孩、今日苦闷。

话题由俗到雅，一个个竟喝出了斯文：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换成了历史，生活中不平之事换成国际形势，种种不如意的苦闷换成了文学名著，言语虽一如既往的糙话连连，却终是离开现实，我等仿佛回到了青春年少指点江山的岁月。原来，不是我们变成了蝇营狗苟之人，是我们把诗词歌赋埋在了心底。

杯空盏净，酒酣人散，尽兴而归。过后大家说起，觉得此次聚会很有意思，以后可以经常举行。奈何人散容易相聚难，说好的下次，以年月为算。

这几日天寒露降，想去买一桶黄酒邀朋友聚聚，结果到达店铺发现它已然搬走，未曾留下新址和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