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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茶壶精的故事

 

东阳村的章大有十分穷困,住的房子是破茅草房,穿的衣服是补丁摞补丁,吃的饭食是野菜团,绰号叫做“穷光蛋”。因此人虽是高高大大,相貌堂堂的,但二十四五了还是光棍一个。

这天章大有去山上砍柴卖,突然看到山顶有金光在闪,想起老一辈的说过,闪金光大多有宝贝,马上向山顶爬去。

章大有气喘吁吁地爬到山顶一看,吓了一大跳,有条大蟒蛇卷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往洞里拖。

见到章大有,姑娘大喊救命。章大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举起手里的柴刀就冲了上去,闭着眼睛对着蟒蛇一顿乱砍,谁知运气好,竟然把蟒蛇吓跑了,救下了姑娘。

姑娘的腿受了伤,章大有只好把姑娘背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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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后,章大有问姑娘家住哪儿,他好把姑娘送回去。姑娘流着泪说她姓支,小名叫珍娘,没有家了,孤身一人,要不也不会一个姑娘家独自去山上采药养活自己了。

章大有一听就动了心。虽然姑娘皮肤有点黑,嘴巴有点大,还又矮又胖的,但她高鼻梁,浓眉大眼的,一笑就有两酒窝,还算是耐看。

章大有红着脸求珍娘嫁给他,珍娘倒是一点也不忸怩,一口就答应了。喜得章大有一溜烟地去找好友借钱办喜事。

喜事办完后,章大有开始犯愁了,家里多了口人吃饭,自己要怎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养家糊口呢?再说,借了好友的钱也得想办法还上呀!

辗转反侧了半晚上,章大有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睡着,章大有突然看见一个肚大腰圆的茶壶走进了屋里,说是为了感谢章大有救了珍娘,它决定留下来帮助他……

第二天章大有一起床,突然发现枕头旁边竟然真的有一个茶壶,大吃一惊。

珍娘又惊又喜:“早就听说我们支家祖上有个如意茶壶,还以为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还自己跑到我们家来了……”

按照珍娘的指点,章大有半信半疑地拿出了家里仅剩的一个铜钱,万般不舍地给了过路的一个乞丐,回到家一看,茶壶里竟然倒出了十个铜钱……真的和珍娘说的一样,失去了什么东西,只要拍如意茶壶三下说“请茶壶还回来”,它就会十倍返还东西;如果不要茶壶返还了,就把茶壶再拍三下,说“请茶壶停下”,茶壶就会停止返还……

章大有马上把十个铜钱拿出去还给了朋友,回到家一看,茶壶里已经倒出了一百个铜钱……

就这样,章大有迅速脱贫致富,盖起了大房子,穿上了绫罗绸缎,使唤上了仆人……俨然成了一个大财主。

转眼三年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三年里,总的来说章大有还是心满意足的,吃穿不愁,不用干活就有钱花,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要是非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珍娘不许他纳小翠为妾。

小翠是章大有从一户穷人家里买来的。刚买来时面黄肌瘦的,没看出来她是个美人。后来吃好穿好了,人也长开了,大家才发现小翠长得可漂亮了,红唇乌发,肌肤雪白,身姿窈窕,站在珍娘身旁时,谁都不会去看珍娘,总是忍不住要多瞧她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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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大有想纳小翠为妾,不光是因为小翠美貌,还因为珍娘一直没有怀孕。可珍娘一直不肯松口,章大有就想出了个馊主意,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珍娘就不得不同意了。

经过一番筹划,章大有单独把小翠叫进了屋里……可等章大有心满意足地穿衣服时,小翠竟然从屋里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了井里……原来小翠已有心上人了,珍娘也答应了等过了年就让小翠出嫁……

章大有傻了眼,呆站了半晌,突然想起了如意茶壶。虽然珍娘再三强调不可用如意茶壶返还活物,说是会违反天规,但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章大有偷偷拿出了茶壶,拍了三下,念了口诀,只见从井里冒出来一股白烟,慢慢地钻进了茶壶里。接着从茶壶里冒出了一缕青烟,然后青烟渐渐凝成了实质,化成了一个像小翠,但比小翠还漂亮十倍的大美人……这下章大有简直欣喜若狂了,他还以为茶壶会返还十个小翠出来,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避过珍娘,把剩下的九个小翠处理掉,没想到茶壶那么善解人意,返还的竟是十倍漂亮的小翠……那如果让珍娘也像小翠这样……死过一回,岂不是也能变得漂亮十倍?

虽然如意茶壶是珍娘带来的,好日子也是珍娘带来的,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吃饱穿暖之后,对珍娘的容貌,章大有暗地里可是不无遗憾地感慨过好多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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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天夜深人静之后,章大有一把掐住了熟睡中的珍娘的脖子……珍娘一下子就被惊醒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在问章大有在干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章大有心虚极了,赶紧把视线移开,双手却没有松一点劲……

珍娘一动不动地睡在了床上,章大有赶紧拿来了茶壶。还不等章大有拍三下,念口诀,只见珍娘已化作了一股白烟钻进了茶壶里。章大有长出了一口气,眼巴巴地等着美上十倍的珍娘从茶壶里飘出来……

可是左等右等,眼看天都要亮了,茶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章大有实在忍不住困意了。他想先睡一觉再说,也许等他睡醒了,漂漂亮亮的珍娘就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梦中,那个肚大腰圆的茶壶又出现了,它冷笑着问章大有:“你知道本茶壶的名字叫什么吗?”

“茶壶就叫茶壶,还有其他名字吗?”章大有一脸的茫然。

“你给我听好了,”茶壶清了清喉咙,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本茶壶是太上老君的茶具之一,只因有了灵智,太上老君特许我下凡历经红尘。为了警醒世人,老君让我姓支,小名叫珍娘,取其珍惜眼前的意思;大名叫常乐,取其知足常乐的意思!”

见章大有还是一脸的懵逼,茶壶又气愤地说:“为了帮你,我违反了天规,复活了小翠,没想到你那么贪心,居然嫌弃本茶壶不漂亮,竟然下狠手……”茶壶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算了,懒得说你了,再见!啊,不对,是再也不见!”说着,茶壶便渐渐消失在了章大有眼前。

章大有着急了,赶紧去抓茶壶。往前一扑,醒了,一看,眼前果然没有了茶壶……

时光匆匆,转眼三年就过去了。在这三年中,无论章大有用什么办法,他的财产都在以十倍的速度在消失,“穷光蛋”这个绰号又回到了章大有的身边……章大有后悔极了,他无数次仰着头对着苍天大喊“珍娘,我错了”,可除了引来几道或讥诮,或同情的目光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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