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同人:假如明兰嫁给文炎敬——论迂回战术的重要性(三)
丹橘带来两个妇人,文婆母勉强留用了几日,又找个由头打发回院里,自己重新买了两个婆子回来伺候。
小丫头忙端上来一盘新制糕点,一小碗银耳雪梨羹。
文婆母端坐在正房,瞥了一眼糕点道:「敬哥家的,还不到晌午,你做的哪门子的饭?」
明兰原本侍立在旁,此时忙上前解释,文婆母舟车劳顿,点心是先用来垫补的。
文婆母却不买账:「你又不知道我今儿过来,敬哥白日里也不在家,这汤汤水水给谁准备的?我劝你啊,每天大婆子小丫头的使唤着,就该惜福,别一天天折腾些花样儿,把福气都折没了!」
小桃和丹橘对视一眼,都按捺不住要上前分辩几句。
明兰却端着浅笑,只说了句为官人准备的,接着吩咐二门小厮去请郎中来,先给文婆母瞧病。
回房后,小桃气鼓鼓地斟了盏茶放在明兰面前,「姑娘,你别生气。」
明兰被小桃的模样逗乐了:「不过几句难听话,你家姑娘都承受不起?你也太小瞧我了。其他人关照一下,不许和老夫人顶嘴,做好各自的活计。郎中上门,让崔妈妈打点着。」

明兰翻看着各处新立的账目,文婆母突然上门养病,她做儿媳的自然不好抛下病人出去,巡庄子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置。
她很中意院子外那片桃林,盘算着若是买下来,扩了院墙,倒可以修个花圃,一年四季便有喝茶纳凉的去处。
正思量,侍奉文婆母的婆子来请她过去说话。
哄老人家开心这种活,明兰向来手到擒来,就算文婆母有心训话,可儿媳妇的迷魂汤左一壶右一壶灌下去,她只顾乐得合不拢嘴了。
明兰回房时,崔妈妈已经等着了:「姑娘,郎中说并无大碍,夫人身体硬朗,手指有些风湿,是过去经常泡在水里的缘故。只是......只是夫人觉得郎中瞧的不好,说是没瞧出来她的病灶。」
明兰心中明白,面上却波澜不惊:「既是如此,明日再换个郎中来瞧。」
接连三四日,只要文婆母说郎中不好,明兰便吩咐换人来,一时间街坊邻居,无不赞她贤惠孝顺。
美誉像是春日里的蝴蝶,轻易地就飞过墙头,在京城的高门大院煽动翅膀,引得文炎敬的同僚恭维不绝。
文炎敬笑着谢了他们,心中却如压着一块巨石。他深知如兰性情,也曾大方说过「我家妇难为」的话。可是面对温婉的明兰,他却迟迟不敢开口。
他眼中的如兰是个吓不倒的小老虎,而明兰,却更像个吹吹就破的美人灯笼。
晚上回到房中,文炎敬将外裳递给丫鬟,自己凑上去看明兰在写什么。
明兰沉溺于谋划桃园,猛然看到文炎敬温厚的笑脸,想到自己小鸡爪子抓的字体,慌忙收起来宣纸。
文炎敬却不在意,笑着问道:「这不像账本,倒像是图纸?」
明兰赧然,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文炎敬,文炎敬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幅花前月下美人图,果然不错。
他犹豫再三,收回了想要搭上明兰肩头的手。文炎敬觉得自己理应和大娘子亲近,可当他走出这一步,又觉得自己好似愧对了当初的山盟海誓,只好尴尬地笑道:「确实好主意。」

「还有件事与你商议。」明兰低头收拾图纸,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这几日请了几个郎中,母亲都觉着瞧得不好,老人家身体要紧,耽误不得。我祖母识得一位圣手,家中原是宫里的太医,不如明日派人拿官人名帖去请来可好?」
文炎敬沉吟片刻,拉着明兰到软榻坐下来:「娘子纯孝,为母亲操心奔走,我甚是感激。可是明兰,我想......我想母亲她,她并没有什么要紧病,大约是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又觉得宅子是盛家买的,羞于说出口。」
明兰嫣然笑称,是自己考虑不周,眼下夫君授官成家,理应奉养母亲。
明兰笑颜和婉,眼神真挚地不能再诚恳了。
文炎敬心下过意不去,他感觉自己是开船的海盗头子,明兰就那忽忽悠悠上了船的小肥羊。
可明兰笑容恬淡,仿佛毫不在意,文炎敬忍不住提醒道:「明兰......我母亲原住乡野,说话做事难免有些粗陋,她有什么不当的,望你多担待一些。若实在过分,你也不必太顺着她。」
明兰抿嘴儿一笑:「母亲性情直率,不是那等掖掖藏藏的人,我都省的。」
看着明兰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指挥丫鬟收拾纸笔,准备安寝。文炎敬以手扶额,心底呐喊道:我的天爷啊,你都省的些什么啊!我都没有这份自信啊!
自此,文婆母便安稳地在宅中住下,每日在院中巡视,有人手脚略慢了些,她便上前叱骂,若是有人干活不称她意,更是各种处罚。
文婆母是长辈,明兰自搬去东厢房住着,院中时常传来高亢的斥骂声:「这菜叶子就值十文钱?赵婆子,你克扣了主家的菜钱吧!」「哎呦呦,作孽呀,小娼妇,这澡豆放那老些!你是吃的吗?!」
文婆母坐在藤椅上捶着腿,既生气又得意:气在盛家不会调教下人!得意于自己厉害,谁也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懒!
至于明兰,文婆母提起来就来气,这没才料的小庶女,自己替她管教奴仆,她还来给奴仆说情,真是个软面皮的怂货!
内室中,明兰翻看着这个月的银钱流水,崔妈妈在旁苦笑道:「姑娘,这几日到我这诉苦的人可不少。昨个打理花草的小丫头,因走得慢了些,就挨了一巴掌,现在脸还肿着。」
明兰示意丹橘取药膏来给崔妈妈:「妈妈先把这药膏给那丫头拿去,容我好好想想。」
崔妈妈接过药膏先去了,姑娘既然说要管,那定是会管的。明兰房中的人经历过闺中管家的旧事,知道明兰是个不紧不慢地性子,都安心去做事了。

「重阳节贺礼准备好了吗?」明兰继续看着账本。
「姑娘放心,都备好了,按您吩咐备的礼单。」小桃捧来一张大红笺纸,明兰还未接手,伺候文婆母的婆子便在门口道:「大奶奶,老夫人叫您带着账本钥匙去一趟。」
明兰会意一笑,命小桃捧着账本和她一同过去。文婆母不识字,崔妈妈奉命旁念账,林林总总的花销念下来,听得文婆母心肝肉儿疼。
「敬哥媳妇,你到底是年轻不知事儿啊,这下人的衣裳,哪里就得花这么多银子?还有厨房,哎呦呦......要我来管,这厨房花销每个月能省一多半......」文婆母絮絮叨叨,数落着明兰不知节俭。
这几日她每想到什么,就吩咐一旁的明兰,眼看着儿媳妇把事情安排下去,却总觉得不合自己心意。
走在院子里,那些奴仆都听儿媳妇差遣,她这老夫人倒像是个外人,不成,这哪还有一家之主的威风?!
文婆母今日铁了心,定要拿到管家钥匙和账目。
她早就盘算,先把账目要来,小庶女懂什么管家!随便挑挑毛病,再关心她几句,管家权就拿到了。要是明兰不就范,那可是不敬婆母!当官人家的小姐,可不敢被人说忤逆!
明兰早就瞧出了文婆母的心思,一口应下来,简直双手奉上,生恐文婆母反悔的架势。
文婆母满腔热情筹备的大戏还没登场,就悄然落下帷幕。
管家工作无声无息地交接,明兰沉得住气,倒是文炎敬连续几日菜窝窝配清粥,吃得人脸都绿了。他知道娘子不是小气的人,暗自疑惑:莫非岳父家里要有变故?
盛纮在家中万万想不到,亲家母掌管内宅庶务才几日,女婿就已脑补出他罢官返乡的十条罪状了。
崔妈妈约谈了桃林主人,敲定时日价签,明兰亲自兑了红契,又请人备薄酒敬谢四邻。
她小心的把红契收入螺钿盒,这是她成亲以来置办的第一处产业,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重阳节那日,明兰最后一个到,还没进王大娘子房中,便觉院里气氛不对,奴仆们低着头走得远远地,还能听到王大娘子高亢的怒斥:「呸,自己管不住儿子,就逼人家去救人,哪里借来这么大的脸!」
明兰依礼问安后,依偎着祖母好一顿撒娇,盛老太太慈爱地抚摸着明兰的小脸:「明丫头瘦了。」
明兰笑嘻嘻地抱着祖母的胳膊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孙女这是想您想瘦的。」
哄得盛老太太拍拍她的脸蛋儿道:「还像个孩子似地。姑爷对你好不好?听说你那个婆母搬进来住着,可给你气受?」
明兰回到寿安堂,心底松快,脸上也笑意盈盈。这里有最疼爱她的祖母和房妈妈,房间布置一如往昔,淡淡的檀香安神定心:「我可是您教大的,十八般武艺俱全,谁能给我气受?」
「还说嘴呢,丹橘可都跟我说了,连管家钥匙都给人收走了。」盛老太太佯怒道。
明兰不以为意:「婆母是尊长,自然要好生供养。管家的事千头万绪,她都要吩咐我,跑断腿也会被人觉得清闲,不如先丢开几日。」
明兰说罢,便缠着祖母打听大娘子在跟谁生气。
明兰心有丘壑,盛老太太便跟着转移话题:「前几日官家让小公爷去查逆党,顾家的四房五房都被牵扯进去了,两家的哥儿被下了大狱。四房五房的人去堵你五姐夫,找不人就去缠磨如丫头,闹了好一通官司!早起如丫头就来了,在大娘子院子哭了好一阵子,府里来人说家里有事,她又慌张张回去了。」
明兰也跟着叹了口气:「五姐姐素来心直口快,要应付顾家那么些长辈,真是难为他了。」
盛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你也知道,这顾家的继母婶娘,都是些厉害的?」
明兰点点头,把当初去宥阳老家时,顾廷烨救她两次的事情,一股脑儿跟盛老太太说了。
盛老太太蹙起眉头,突然想到,这顾廷烨救了明兰两次,当初却贸然提亲五姑娘,莫非是......罢了罢了,都各自成家了,这种念头只能烂在肚子里。
文炎敬这次并没有见着如兰,心里自然挂念,可看到自家小轿出了盛府,又打点起精神来,准备问问明兰,岳父家中可是有什么事情?
文炎敬刚起了一句,小桃笑嘻嘻地提着两尾鲫鱼走来,小厮忙上前接着。
文炎敬有些惭愧,成亲月余,他都不知道明兰爱吃什么,爱穿什么,他暗下决心,等这月俸禄到账,要先去群玉阁给明兰挑件首饰。

「官人,明日我去巡庄子,家中琐事,就都托母亲料理了。」布帘内,明兰淡淡的说。
文炎敬瞧不到明兰的神态,只好道:「那你注意安全,多带人手,若有事情,就派人来家里送信。」
次日一早,明兰带上小桃、丹橘和得力嬷嬷小厮出发了,祖母给的庄子都不远,且是良田美池、实诚庄户,此行与其说是巡庄,倒不如说去赏秋来的实在。
丹橘大大的包了一包袱衣裳,笑眯眯地安置到马车上。第一个要去的,就是崔妈妈男人管的永良庄。
这趟出来,明兰本要带崔妈妈同行,崔妈妈私下对明兰道:「家中一切都好,没什么挂念的,丹橘服侍姑娘惯了,让她跟姑娘去吧,我给姑娘守着院子。」
明兰心知崔妈妈的深意,也不推辞,崔妈妈守在家里,确实比旁人更令她安心。
马车走到永良庄村口时,原本应在等候明兰的庄头众人,此时和一个姑娘在路边纠缠。
明兰喊停了马车,嬷嬷上前瞧了瞧,回禀道:「姑娘,是对母女,说是要往庄子上去投亲。」
庄头忙上来请安,年轻姑娘也走到马车前,规规矩矩磕了个头,跪在一旁不言语。
庄头代禀道,宫姑娘母亲原是庄里佃户的女儿,早年被秀才买去做妾,秀才病死后,家里大娘子将她们赶了出来,孤女寡母没地方去,只得来投奔外祖,外祖一家也都去世了,这庄子并没有她们落脚的地方。
明兰眼角微挑,小桃在旁喝道:「抬起头来。」
低头跪着的宫顺之抬起脸来,虽然非十分绝色,却也清丽可人,举手投足带着几分书卷气:「奴婢父亲亡故,与母亲来投奔外公,不成想外公已去,家母体弱不堪奔波,还望大娘子容情收留。」
明兰沉吟了片刻,对庄头道:「先留下她们吧。」众人听了,交口称赞大娘子仁善。明兰看着庄子欣欣向荣的景象,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伟大,她只不过觉得,自己抬抬手就能让两条命活下去,理应收容。
进了永良庄的宅院,庄头带着几个毛丫头来,留下打理院中粗活。宫顺之也跪在门外,求伺候明兰以报大恩,明兰让小桃过去传话,她这里并不缺人伺候,宫姑娘安心回去侍奉母亲即可。
宫顺之没有再请求,但是每日清晨,明兰院外都会有一小摞整齐的细柴,直到明兰的马车离开永良庄。
明兰在庄子里过得轻松自如,每日早起早休,闲来垂钓赏秋,庄头更是每日奉上庄里的头茬果蔬鱼肉。
文炎敬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往日他公事毕,宅中必有热茶汤水,府中事务井井有条,挑灯夜读亦是红袖添香。
如今回到家中,饭未具,衣未洗,婢子哭,婆子骂,何止是热闹,简直是热火朝天,人欢马叫。
文炎敬倍感恐慌,乃至于一靠近文宅,他就要先支棱起耳朵,听一听院子里的动静。
明兰一去五日,文炎敬连个安稳觉都睡不踏实,书房前整整齐齐跪着一溜儿丫鬟,哭哭啼啼求姑爷做主。
文炎敬只得耐下心来询问,文婆母买的婆子张牙舞爪,对丫鬟们动辄打骂,文婆母护着婆子,一味排揎丫头们的不是。
文炎敬以手扶额道:「崔妈妈,你是这院里的管家嬷嬷,赏罚之事都是做惯了的,怎么就闹成这样?」
崔妈妈恭敬行礼道:「大娘子去巡庄,老夫人现下管着家事,奴婢未曾辅助得当,理应责罚。」
文炎敬摆了摆手,缜着脸去了正房,勉强对文婆母行礼道:「娘管不住奴仆,就交给崔妈妈,省得她们每日吵吵闹闹。」
文婆母从前只管着二亩地一口井,现如今文宅虽是小院,却也上下十来口人,库房庖厨样样齐全,她只新鲜了两日,就被接踵而来的琐事弄得五内茫然。
如今文炎敬来要管家钥匙,她既有心丢开手去,又不舍得这份尊荣,生怕自己露了怯,一时间左右为难,只得虚张声势道:「管不住?啊————呸!明个儿谁不听话,就卖了她!」
「卖?娘别忘了,这都是盛家的人,要说发卖,也只有你身边那两个可以卖!」文炎敬险些气笑了。
那两个婆子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厉害,慌忙跪下磕头求饶。
崔妈妈见状,上前圆场道:「老夫人治下最严,想来都是这两个婆子自作主张。姑爷看在老夫人面子上,且饶她们一次,她们必不敢再犯。治家理事难免琐碎,奴婢会尽心协助老夫人。」
闹剧以两个婆子罚跪而告终,权柄逐渐转移到崔妈妈手里,文婆母也乐得做有名无实的管家人,文宅内一度达到了偃旗息鼓的生态平衡。
明兰不紧不慢的巡完庄子,这才命人驾着马车慢悠悠地回城。路过南北铺子时,小桃悄悄道:「姑娘,听说南北铺子新做的樱桃煎不错,要不买来尝尝?」
明兰心情大好,扶着小桃一起下了马车,看着南北铺子进进出出的客人,盘算着自己过两年可以置办个蜜饯铺子来,正所谓经营家业,必是要让财富在手中积累衍生,才能繁荣昌盛。
正胡乱思索间,只听得身后一声朗笑:「六妹妹!近日胃口不错啊。」
明兰忙转身看去,顾廷烨带着石头朝她走来。明兰施礼笑道:「五姐夫好,今日有空来街上走走?」
顾廷烨笑道:「今日正是这么巧,我也是来给你五姐姐买些蜜饯的。」
明兰满脸堆笑道:「五姐姐得姐夫这般关心,真是好福气。」
顾廷烨上前几步低声道:「你五姐姐有了身子,最近懒得动,也吃不下东西,总是闷闷的,还请六妹妹得空去我家坐坐,开解开解她。」说着抱拳施了一礼。
明兰恭贺了顾廷烨,见他言辞诚恳,只得应下来,准备过两日处理完家务,便去侯府探望悲惨的如兰。
买过蜜饯,辞别顾廷烨,车夫赶着马车,绕过主街,拐进杏春巷,停在苎萝布坊门前。

明兰扶着小桃下了马车,左右打量布坊,虽是小小巧巧的商铺,却收拾的利落齐整,青砖挂架一尘不染,室内光线明亮通透,衬得一排排布匹也柔情万种。
掌柜的是个精明的微胖妇人,明兰进门那一眼,她隐约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只是明兰不说,她也不提,笑呵呵地招呼人倒茶来,明兰去看布匹,她便挨着讲解花色材质,乃至于什么布匹做什么衣服,什么颜色搭什么款式,账目结算更是张口就来,好似脑子里住着个账房先生。
明兰暗暗咋舌,这兰娘子果然是厉害,不知道祖母和她是什么缘分,竟让她甘心守着这么一间小店。
兰娘子仿佛也看穿了明兰的心思,亲近一笑道:「娘子别看咱家铺子小,不是我兰娘子夸口,天南海北的料子,只要娘子说得出来,小店就给娘子寻得到。」
明兰选了几块料子,预备回去给文炎敬和文婆母添置衣衫。兰娘子亲手包起来,目送明兰上了马车。明兰自然也晓得这不是每位顾客的待遇,心下对兰娘子的慧眼更为钦佩。
明兰回内宅时,院中里早已秩序井然,崔妈妈的目光落在房内装账目钥匙的小匣子上,明兰心领神会。高手间一个眼神,就已经交代清楚了这半个多月的故事。
明兰带着新买的料子、吃食,又去正房给文婆母灌迷魂汤了。
「要我说,你们不如把这院子卖了,重新置办套大些的,往后添人添丁,也住的宽敞些。」文婆母笑眯眯地摸着衣料。明兰面上陪笑着喝茶,心下暗忖,果然从古至今都逃不过催生话题。
见明兰只笑不搭话,文婆母继续道:「这院子虽说方方正正,可到底是小了些,女人家见天儿的在内院转悠,这巴掌大的地方,可不就闷坏了。」
明兰装傻道:「婆母可是觉得家中烦闷?不如出去散散心,我陪您去凤街上逛逛?」
「我在说宅院,你和我东拉西扯什么?!」文婆母不耐烦地把送上来的礼物推到一边。
明兰忙起身道:「婆母操持家里,儿媳理应跟随,只是如今手中拮据,实在负担不起买大宅院的开支。」
文婆母冷笑道:「你和我装憨?你那庄子铺子,随便卖两个也都够了,倒来和我哭穷?」
明兰敛容道:「家中田产铺面,都是用来糊口的营生,全家指着那三两间铺子过日子,轻易动不得。」
文婆母冷笑一声,指着明兰道:「盛家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儿,那几十抬地嫁妆,都拿去填补有钱有势的侯府姑爷!你一个小庶女,正经人家都不要的,硬塞过来做进士娘子,我们文家人穷志不穷!若不是可怜你,这婚事都大可不必!」
明兰缓缓道:「儿媳侍奉不周,母亲理应教育,只是男婚女嫁,嫁妆多寡,皆是父母兄长做主,儿媳不敢自专,母亲责难,儿媳也不敢冒领。」
「你————」文婆母捂着胸口再要说话。小桃突然进来打断了:「大娘子,姑爷身边的小厮回来了,说要找前日的帛书,劳烦大娘子去给找找。」
明兰这才从正房中脱身出来。

「崔妈妈还说呢,说姑爷以为宅子是盛家买的,老夫人住着惭愧,这一转眼就让大娘子卖宅子,哪里有惭愧?!」小桃边服侍明兰换衣裳边嘟囔。
明兰任由小桃丹橘给她整理衣襟,转向崔妈妈道:「婆母这几日可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话?」
崔妈妈打心底里佩服明兰:「前日老家人捎了口信,说是二公子在学院里打架闹事,被学院开除了。」
文炎效是文婆母心尖尖上的幼子,托人送礼才把他送进了县城最好的格致书院。想来文婆母闹这一场,是打算将文炎效接到京中来了。
文炎敬今日提早回来,他半月不见明兰,心里想念得很,捧着雕花首饰盒献宝似地打开来。
一支俏丽的发钗从盒子中取出,上面攒着几朵白玉茉莉花,轻盈雅致。明兰放在手里细细抚摸,浮起恬淡的笑容:「谢谢官人,你眼光真好。」
文炎敬从明兰手中拿起发钗,仔细给她插到发包里,饱含深意地端详着:「是啊,好看的很。」
明兰俏脸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下元节快到了。」文炎敬冷不丁来了一句。明兰心里一动道:「今年你授了官,想来是要回去祭祖的,我让崔妈妈准备着,若有什么风俗,你也给我说说。」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吩咐小厮去采买,提前和你说一句。对了,还有这个。」文炎敬从袖中掏出一卷字帖来,「今日下朝的时候,遇到了二哥哥。」
「是二哥哥给你的?」明兰欢快地接过来展开,不仅有临摹的字样,还有一些长柏记录的运笔细则。明兰看着熟悉的字迹,想起闺中时二哥的照拂,不由得红了眼圈。
文炎敬有些慌乱,他知道明兰素日稳重得体,可她一个年轻主母,掌管着宅院上下,既要打理铺子田庄,又要侍奉自己母亲,实在是辛苦。
「我知道你不容易,有些事你要是扛不住,就跟我说,我帮你出主意。」文炎敬小心翼翼地说。
明兰问候了长柏夫妇和盛府,才道:「听说二弟在学院有些不妥,母亲心情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炎敬提起此事,恨铁不成钢:「他自己不求上进,专和贵公子厮混,那群人起了龃龉,学院惹不起贵公子,只将他除名了。这两日娘张罗着要去找院长大人,你不必理会她。」
明兰暗自腹诽——这恐怕是推脱不掉的:「我瞧着母亲的意思,要把二弟接入京中照顾,今日她说起卖掉宅院的事情,想着重新置办一套宽敞些的。我手中并不宽裕,虽然有两间铺子,可全赖它们维持家里花销,毕竟......毕竟以后我们还有......」明兰脸颊一红。
文炎敬听着明兰的私密话,想到自己日后和明兰养儿育女,不由得脸红心热:「她可为难你了?你不必理她,二弟的事情,我来安排,出去赁一间也好,重新找学院也罢,总不能和你都住在内院里......」
这时,正房的婆子在外面敲门:「大爷、大奶奶,老夫人在房里哭了半时辰了......」
二人对视一眼,忙打开房门,跟着婆子去正房,文婆母蒙着头躺在床上干嚎:「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唷,我以为儿子做了官,我们母子跟着能享享福唷~谁知道娶了个好媳妇,家也当着,主也做着,我老婆子说什么都不算唷~可怜我的儿啊......」
明兰扶着被子好声劝解,却丝毫不起作用。
文炎敬在原地杵了半晌,铁青着脸道:「我不会同你去书院闹的,若你想让他来京,读书住宿一应听我安排。」说罢拂袖而去,被子里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明兰只得吩咐婆子,伺候婆母打水洗漱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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