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烧烤
我对烧烤的最初记忆,是小时候跟着大人在华山脚下吃烤鱼。
那时候的华山脚下周边,还是村庄和农田的田园风光。沿着一条两旁开满粉红色小花的土路来到山下,就看到几家十分简陋的烧烤店。简陋到什么程度呢?甚至没有像样的招牌和供食客吃饭的屋舍,仅仅是在路边搭上个烧烤架子,摆上几个小桌子和马扎,一旁写上“烧烤”俩字而已。
华山烧烤,最出名的是烤鱼。用来烧烤的鱼是从旁边水塘里捞上来的,鱼不大,但是新鲜。烧烤店的老板将活蹦乱跳的鱼清理过后简单腌制一下,然后就开始上架烤了。鱼肉原本易熟,所以用小火,烤时一边加调料一边不停地给它翻个身。只需一小会儿,鱼皮就微微烤焦,看起来酥脆可口,再简单撒点孜然之类的调料,烤鱼就上桌了。
鲜,是华山烤鱼最吸引食客的地方。用手轻轻撕开鱼皮,把带着调料滋味的鱼皮送入嘴中,口内酥香满溢。鱼皮撕掉后,就露出了白嫩嫩的鱼肉。其实腌制和烤制的时间不长,鱼肉尚未进味儿,因此散发出的就是鱼肉本来的味道,又软又鲜,热乎乎地在嘴巴里打个滚儿便顺着食道滑入胃中,美极了。华山脚下的烧烤,鱼是主角,其他的烤串反而成了配菜。
除了食物本身,我更难忘的是山脚下吃鱼的那种豁朗和野趣。坐在山脚,抬头便看到“绿翠如芙蓉”的华山,远望是鸥鸟低飞、芦苇丛生的济南北郊的田野风光。赶上一个有些文化的老板,还会跟食客聊上几句当年李白是如何骑着白鹿来到华山求仙访道的,以及原来的莲子湖是多么烟波浩渺。若是有雅兴,吃完烤鱼转身去爬个华山,对孩子来说实在是兴奋而美妙。想来沁人心脾的,除了美食,还有那份惬意和从容。
大学二年级那年,我作为学校的交换生在武汉大学就读一年。那是第一次来到长江流域的城市,和北方完全不同的饮食风格令我大开眼界,尤其是武汉的烧烤。一方城市养一方食物。记忆中,武汉人说话声音响亮刺耳、语速飞快,姑娘媳妇们行事爽快利索,待人接物大方不犹疑。食物也是如此,热、辣,味道浓重。
烧烤是和鸭脖一样充满市井味道的武汉美食。记得在武汉大学测绘学院旁边的小巷子里有个简陋的室外烧烤,老板娘是个喜欢穿裙子、戴首饰的年轻媳妇,整晚整晚在烟熏火燎中,皮肤仍然白皙光洁,颇有几分姿色。老板其貌不扬,却做得一手好饭,炒的酸豆角炒饭让人垂涎。我们平时出校门不多,但是出门必然光顾这家烧烤,胡吃海塞一通才大笑大闹着心满意足地回学校。
武汉的烧烤喜欢烤青菜。烤西葫、烤茄子、烤韭菜、烤黄瓜、烤莲藕、烤青椒,凡是可以用来炒的菜都会用来烤;除了青菜,还有诸多钟情北方烧烤系的人不可理解的食物:烤土豆粉、烤牛蛙、烤蟹肉棒等等。浓重的咸香透着微辣的味道,夹杂着原有的蔬菜味儿,在唇齿间打了个滚儿翻下食道,所有的味蕾都舒展开来,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此前在济南吃烧烤均是以肉串为主,在武汉时我们一般都是吃烤菜,选上五六种烤菜,一种来上两三串,对于不怎么有钱的学生来说,实惠又好吃。后来我去过几次武汉,每次必然会来上一顿以烤菜为主的武汉烧烤。
这些年,我又吃过北京的烧烤、烟台的烧烤还有南方的烧烤,当然最多的还是济南本地的烧烤,感觉都没有武汉烧烤对味蕾的冲击大。直到今年,淄博烧烤忽然间火了。
就连我身边的淄博人也没太明白,一直这样吃的淄博烧烤是如何忽然火起来的。对我这个济南人来说,虽然两市相隔如此之近,此前也完全没有接触过有烤炉、蘸料和小饼“灵魂三件套”。
一个休息日,我和两名同事直奔淄博。来到烧烤店坐毕,只见桌上有一个两层的烧烤架,沉入桌下的部分里有个电烤发热棒,最下面是水。老板端上散发着香气的肉串之后,我们快速抓起一根送到嘴里——老板略有点惊愕地说:“还没烤呢!”原来,这端来的烤串只是七八成熟,需要我们自己在第一层烧烤架上再烤一会儿,而底层加水是为了承拉滴落下来的焦油。如果烤好后暂时吃不完,可以挪到上层烧烤架,既避免了烤煳,又解决了变凉而口感变差的问题。
我们还搭配了一盘儿蘸料、蘸酱,一份小葱和小饼。蘸料有三种,似乎有孜然和辣椒面,还有一种大概是普通的烧烤用料,辣酱是蒜蓉辣酱。先把小饼折成扇形,边缘蘸上几种酱料,然后再展开小饼把肉串和小葱夹在其中,统统卷起来后送到嘴中,好丰盛的一口烧烤!想不到吃了这么多年,又解锁了烧烤的新吃法。这顿淄博烧烤之后,我竟念念不忘,想来这种美味打着火车去品尝也是值得的。这不仅是热爱一顿小小的烧烤,也是对滋味万千的生活的热爱。
这几天和同事们讨论,他们说沈阳的烧烤、长沙的烧烤、新疆的烧烤还有成都的烧烤各有可称道之处。就我吃过的烧烤而言,武汉和淄博的皆好,如果非要排个第一第二的话,我大概要把武汉烧烤排在第一。因为那不仅仅是一份热辣的美食,更是裹挟了我浓烈的青春呀。(新黄河 记者: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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