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品读：《木瓜》——被鲁迅玩坏的一首诗

互推小编 2024-03-01

《木瓜》写青年男女互赠礼物表达相互敬慕之意，“投木报琼”，为的是永结友好。

木瓜

国风·卫风·木瓜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jiǔ黑玉）。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译文

你送我木瓜，我以琼琚来报答。不是报答你，真心相爱永不离。

你送我鲜桃，我以琼瑶来还报。不是还报你，珍重情谊长相好。

你送我李子，我以琼玖做回礼。不是答谢你，生生世世不分离。

台湾著名女作家琼瑶的小说贯穿了我的少女时代，知道琼瑶名字的来历，是读了《诗经》之后。

《木瓜》与《诗经》中其它诗歌比较，有一个鲜明的特色——句式。《木瓜》的句式没有《诗经》中最典型的句式——四字句，而是后世诗歌中常用的五言。每一诗句都带上一个虚词“以、也”，读起来有一种跌宕有致的韵味，歌唱时更容易取得声情并茂的效果。

“木瓜”、“木桃”、“木李”，应该是水果一类；“琼”，美玉，“瑶”，次一等的玉，“玖”，黑玉，“琼琚”、“琼瑶”、“琼玖”都是佩玉。你赠给我水果，我回赠你美玉。与“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不同，“投桃报李”是等价交换，友好往来，这里回报的东西价值远远高于接受的东西，倾情回报，不计价值，体现的是情义，这种情义重的是精神上的契合，是感情上的珍惜。所以说“匪报也”，“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男子难以抑制获得心仪女子的心情，急于与人分享，直接告白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永”字表达的态度坚决果断，是寻找到“白头偕老”的伴侣的美好愿望和绝不变心的表白。赠送的礼物是爱情的信物，诗歌主人公希冀的是天长地久的感情，“报”不是目的，“永以为好也”，才是目的。

这首诗共三章，每章只换两个词语，重章叠句的写法一唱三叹，反复咏唱。全用赋法，平实淡然，朴实厚重。对后世影响很大，是《诗经》中传唱得最为广泛的诗歌之一。

后世张衡的《四愁诗》便是对本诗语言进行了化用，对，就是那个发明“地动仪”、“浑天仪”的张衡。

四愁诗

东汉·张衡

我所思兮在太山。

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

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

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

美人赠我琴琅，何以报之双玉盘。

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

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

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

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

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

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更为有趣的，是鲁迅也化用了本诗，讽刺当时泛滥一时的白话失恋诗，狠狠恶搞了一回。

我的失恋

鲁迅

我的所爱在山腰；

想去寻她山太高，低头无法泪沾袍。

爱人赠我百蝶巾；回她什么：猫头鹰。

从此翻脸不理我，

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

我的所爱在闹市；

想去寻她人拥挤，仰头无法泪沾耳。

爱人赠我双燕图；回她什么：冰糖壶卢。

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使我糊涂。

我的所爱在河滨；

想去寻她河水深，歪头无法泪沾襟。

爱人赠我金表索；回她什么：发汗药。

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使我神经衰弱。

我的所爱在豪家；

想去寻她兮没有汽车，摇头无法泪如麻。

爱人赠我玫瑰花；回她什么：赤练蛇。

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由她去罢！

《诗集传》云：“言人有赠我以微物，我当报之以重宝，而犹未足以为报也，但欲其长以为好而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赠答之词，如《静女》之类。”换句话说，感情不是物质决定的，情义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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