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豆激酶的昨天、今天与明天
在中国的许多地方,都有大豆或者豆渣进行发酵而得到的食品。不同地方的原料选择和发酵流程不尽相同,通常也都叫做“豆豉”。有一种做法是把煮熟的大豆包在稻草里发酵,得到含有很多粘液、味道浓郁的产品。这种做法传到了日本,被他们改进并且发扬光大,就成了日本经典的传统食品——纳豆。
跟中国人相信“传统的就是好的”不同,日本人喜欢用现代科学的方式探索他们的传统食品。纳豆很给他们面子——在实验中,它似乎对于心血管能有一些额外的“功效”。
其实豆制品对于健康本来就有很多好处,发酵的豆制品有利于一些成分的吸收。实验是用纳豆做的,日本人当然很高兴,很快把它营销成了“功能食品”“保健食品”。日本人再以“保健功能”为卖点把纳豆送回中国,受到了保健品爱好者们的追捧——对纳豆来说,这也可以算是衣锦还乡了。
不过日本人并不满足于此,他们想进一步搞清纳豆中有什么特别的成分。1980年代,日本学者须见洋行(Hiroyuki Sumi)从纳豆中发现了一种具有溶血栓功能的酶。1987年,他发表了一篇论文,把这种酶命名为“纳豆激酶”,并且展示了其溶血功效。人体血清中有一种人们熟知的酶能够溶解纤维蛋白凝块,叫做纤溶酶。在体外实验中,纳豆激酶展示了数倍于纤溶酶的溶纤活性。
纳豆激酶是枯草杆菌在大豆发酵的过程中产生的。只要有枯草杆菌或者类似活性的菌,就可以产生这种酶或者具有类似活性的酶。比如,研究者们就从中国的豆豉、韩国的大酱等发酵豆制品中找到了同样或者类似的酶。但因为它们已经被命名为“纳豆激酶”,人们也就往往望文生义或者接受暗示,认为它是纳豆中特有的——这种发现者的“特权”,在现实中也大量存在。
纳豆虽然在日本被广泛食用,不过其味道很奇葩,一般人难以消受。如果其“活性成分”是纳豆激酶,那么提取出来做成补充剂,就解决了味道的问题。于是,纳豆激酶胶囊就此诞生。在优化了培养条件之后,发酵产生纳豆激酶的效率大大提高。而更先进的技术,是克隆出纳豆激酶的基因,通过基因重组在微生物中表达,生产纳豆激酶的效率就更高了。
不过,体外试验毕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酶作为一种蛋白质,吃到肚子里要经过消化,通常都无法保持空间构型,更无法保持活性。在体外具有良好的溶纤活性,跟吃了之后是否“有用”,完全是两码事。
纳豆激酶的研究进行了几十年,发表的体外实验、动物试验和人体试验也有不少,不过一直也没有太好的证据。前面所说的这些,商人们拿去说服保健品爱好者,也能够让许多人接受了。于是,就有了几种纳豆激酶产品,还颇有市场号召力。不过,这些证据用科学标准来衡量,只能说是“初步结论,有待于进一步研究,尤其是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来验证”,所以科学家们和监管机构的意见是“不足以支持推荐服用”。2005年,一家美国公司在销售纳豆激酶产品时宣称其溶纤功效,就受到了FDA的严厉警告。
尽管它“看起来很好”,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发表,监管部门的审核认可也就更无从谈起,它也就只能继续以“膳食补充剂”的名义销售,不能宣称任何疗效。
从目前的科学证据来看,纳豆激酶的确具有一些有趣的特质。但是它要想成为一种治疗或者预防血栓的药物,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而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或许能修成正果,但更大的可能是到什么时候就走投无路了——在药物研发中,“初步结论很美好”而因为各种不同的原因死在前进路上的药物,比比皆是。
昨天,纳豆是一种传统的风味食品;今天,纳豆的“功效成分”纳豆激酶在初步研究中显示了一些希望;明天,这种希望可能被确认,可能被否定,也更可能是不了了之。
那么在今天,值不值得去服用纳豆来保护心血管呢?答案是:它的明天,就像彩票一样,仅仅有着微茫的希望。就象一个富有的人承担得起买彩票打了水漂的后果,一个完全健康的人也承担得起这种折腾。但对于一个血栓病人或者高风险人群,把希望寄托在这种微茫的希望上,就相当不明智。就象一个温饱尚且成问题的人,还是去买点生产工具踏踏实实去劳动致富的好——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买彩票一夜暴富,那赌输的可能性很大,后果也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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