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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管怀伦

衣服一处炸线,需要剪刀做个修理。顺手从笔筒里拿出一把理发用的剪刀,好生奇怪,一种沧桑之感油然而生。睹物思远,屈指算来这把剪刀已经跟随我44年。

1978年我从中央民族学院历史系毕业,进入拉萨市第六中学任教。学校建在一片砂砾滩上,不仅没有吃饭的食堂,还没有生活的水源。生活用水需要相邻的部队恩赐,人家不高兴了,就得去更远的地方自己担水。好在有电,总算给“中世纪”注入一丝文明的光亮。

我虽然极不甘心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挥发自己的学养,职责使然,还是走进初一年级的教室。单纯稚嫩的孩子们济济一堂,在明丽的高原阳光的照耀下,一个个的小脸蛋就像摆在课桌上的红苹果。看见他们,我的内心顿生慈悲,从此我就把这里当做大学的课堂。

就在这样的“大学”课堂上,我发现许多男孩子的头上都顶着或大或小的“马桶盖”,一问才知都是“单位叔叔剪的”。因为那些地质单位都在远郊,就是六中也在远郊,城市的福泽哪能无远弗届呢,生活中的许多问题只能自力更生。

人的头发都是别人理的,但总有“别人”专业理发。即使我从来没有替人理过发,心想即便如此,如果我动手,决不至于搞出“马桶盖”。于是在一个中午,骑上自行车飞快地去向拉萨,买来一套理发工具,向孩子们宣布:“从此以后,你们的头发管老师来理。”

别以为这是做生意,压根底儿就没有这种意识,全是无偿服务,连理发工具也是没处报销的。因为我们都是毛泽东思想教育出来的,从小就“学习雷锋好榜样”,从灵魂深处就觉得为人民服务天经地义,做好人好事理所应当。

这样的“生意”一开张,不仅我的班里,连整个校园里的“马桶盖”统统不翼而飞,几个老师的脑袋也都就地解决。第二年老师和学生越来越多,我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水平只能马马虎虎。上海的一位援藏老师,皮肤褶子很厚,不管我怎么用心,结果还是黄浦江水波连波。

社会总是进步的,我们单位虽远,社会服务也渐进发展,我的“生意”也就逐渐萧条,一套理发工具自然赋闲。1982年我内调回到南京,不忍心那么绝情,还是带回了这把剪刀作为纪念。就是没有想到,不仅在44年后还能偶尔用用,更能激起我对往事渺远深长的回忆。

2022年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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