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城市②|黄酒春榨,追着时间跑,绍兴人等着一壶浊酒喜相逢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 史春波 通讯员 茹拥政 沈国君
绍兴人的春天,少不了一碗黄酒。绍兴人的春天,就是在黄酒的苏醒里开始的。
现在的每天,在绍兴大大小小的酒坊里,正在进行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一碗刚榨的新酒
“滴”,清晨五六点,在门口量过体温后,酿酒师傅们就进入酒厂,开始一天的劳作。
错过了春天,就错过了一坛好酒。每年立春时节,是压榨(过滤)、煎酒(杀菌)和灌坛的最好时候,也只有完成了这一道工序,才算真正完成了酿酒的整个过程。
但是,今年特殊,因为疫情,推迟了两个星期。如果这段时间不压榨、杀菌的话,随着气温升高,年前生产的酒就会酸败掉。
师傅们着急,他们必须跟时间赛跑,把时间 “追”回来。
你可以想象,现在酒厂里的繁忙场景,他们搬着酒坛,倒出酒糟……空气里的酒香,都是春风沉醉的气息。
这个时候的黄酒,清冽,爽口,没有厚重,是清新的越女,而不是陈年的夫子。
悠悠的黄酒,是绍兴人的性情,有时浓烈有时薄。而鹅肉,春笋,都是春天的时令,配上一壶越女风的黄酒,可以让整个春天沉醉不起。
这样的小酌,是绍兴人的一种生活态度。
老酿酒师和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春榨
做完这一次春榨,陈文涌就要退休了。对于他来说,或许告别了酒厂,但肯定不会和黄酒说再见。
酒厂和黄酒,已经如同他的家人,他们陪伴一起走过了27年。
时间过得快,刚来时,陈文涌还是一个小伙子。然后,用所有的青春酿了一坛坛的酒。他倒觉得,是自己的一种幸运。
沈永和酒厂已经复工半个月了,早恢复了忙碌和生机。
做完这一次的春榨,陈文涌就要退休了
扑带糟,调酒,压榨,煎酒,在数千个酒坛里穿梭……从早上6:00上班,陈文涌忙前忙后,一刻不停。春天的阳光打在他戴着口罩的脸上,微微发红,如同喝了酒。
陈文涌是黄酒车间4组技工。2月14日,是他的生日,已到退休年龄的他在忙完这个春榨后,即将画上酿酒生涯圆满句号。
绍兴酒酿造有着严格的季节性,冬酿春榨。一般立冬开酿,立春前后开始压榨煎酒,然后泥封窖藏,整个冬酿才告一个段落。
但是,今年的春场不同寻常。陈文涌一开始担心什么时候复工,担心春榨酒不及时煎出,要酸败。
酒品代表着一个酿酒师傅的水平,陈师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淡定了。
等来了复工,却没等到足够的人手。外地员工回到绍兴还有14天的隔离期,有的员工一时半会还出不来。
4组20多号人的队伍,加上陈师傅加上其他车间支援的工人仅10人,真是捉襟见肘。
春榨工作很考验人
陈师傅给我们介绍说,春榨工作很考验人,一坛带糟酒重达35公斤,一人一天要扑260-280坛,需要3个多小时,考验力量也考验技术,有的慢的人要4个多小时才能完成。
扑带糟,调酒,压榨……一个人顶两个用,忙得团团转。往年过了正月初七就开始的春榨,今年因为疫情的影响延后了两周。
这注定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春榨。
酒厂师傅们每天步数都在2万步以上
虽然到了退休年龄,陈师傅精神依然相当好。每天,行走在酒香氤氲的车间,深呼吸,很舒服,陈师傅说他一年中几乎不感冒。
今天榨的酒是“古越醇”,陈师傅舀了一碗请我品尝,澄亮鲜甜。我开玩笑说,这是一碗清新的越女酒。
当大多数人宅在家里,从客厅走到厨房数步数的时候,酒厂师傅们的步数都在2万步以上,这是在车间里走来走去的步数。
但是,陈师傅并不觉得辛苦。保证一坛酒的品质,才是他的追求。
陈师傅1988年进厂工作,当了24年的技工,即将退休还是有些不舍。酒和酒人是他的牵挂。
这么多年,他带出了四个徒弟,像赵寅亮、田立锋、干淼烽、邵峰等,现在都已经是技术上的一把好手,虽然有的转行做了销售,也非常优秀。
只要提起徒弟,陈文涌很是骄傲。
像在同个酒厂的田立锋,是一组的技工,这段时间也是忙得马不停蹄。这位黄酒学院毕业的28岁的年轻人,在2015年进入酒厂工作,经过历练已成长为技术骨干,有着年轻人少有的沉稳。
田立锋担任技工的第二年,碰上了疫情
酿酒辛苦,但他喜爱,师傅陈文涌特别开朗,也愿意教徒弟,毫无保留。师带徒是酒厂技艺传承的传统方式。
徒弟遇到一个好师傅固然是一种幸运,而师傅何尝不希望遇到一个好徒弟。
今年是田立锋担任技工的第二年,碰上了疫情。“这注定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春榨。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 田立锋这样说。
绍兴人等着一壶浊酒喜相逢
每天清晨5:00多,鉴湖酒坊,工人们就开始排队量体温。
酿酒师郭启瑞是黄酒组的组长,从20多年前一个小工,做到了组长。现在黄酒组有30多人。
郭启瑞是安徽人,春节回到了老家,眼看春榨时间紧迫,他又迟迟不能回来,心里焦急。
憋不住的他主动向酒厂提出,他们一行五人要自驾提前回绍兴投入到春场生产。经厂领导讨论,街道审批后同意他们提前回绍,还专门租了宿舍,先让他们进行隔离。
郭启瑞说,隔离期间的焦虑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每天一睁眼就用手机刷最新的“疫情信息”,时刻关注疫情变化情况。
每天早晚两次的住所消毒,早中晚三次的体温检测,虽说衣食无忧,但心急如焚,春榨黄金时间一天天流失,他身为一名技师只能待在宿舍隔离区干着急,心里总是盼望着疫情早点结束。
等到隔离结束,郭师傅终于回到了酒厂。
为了抢时间,他们每天5:00开工,到下午4:30左右结束,一天工作近12小时,每到中午眼皮打转时,靠墙眯5、6分钟。
一天工作近12小时,每到中午眼皮打转时,靠墙眯5、6分钟
目前黄酒组30名酿酒师傅每天扑带糟2000坛左右,煎酒1500余坛,煎酒产量35~37吨,他们全力跟时间赛跑,把失去的时间“追”回来。
做好酒,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气候、地利就是优质的糯米原料与鉴湖水,人和就是酿酒师的手艺和团队合作精神。
三者缺一不可,而对于手工酿造而言,尤其如此。
郭师傅经常说:“因为热爱,所以能坚持。”
一坚持就坚持了20多年,每次看到从一粒米到一滴酒,心里特满足,特有成就感,这也是他始终对酿酒保持兴趣与热爱的原因之一。
现在对他而言,最开心的无疑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他和他的团队能继续坚守在酿酒一线,为广大黄酒爱好者酿出一坛坛口味醇厚,香气扑鼻绍兴黄酒。
一天天,生活渐渐恢复正常。
一天天,酒厂的师傅们等着一坛好酒的出炉。
一天天,绍兴人等着,等着一壶浊酒喜相逢的那一天,大家端起酒杯,聊聊这个庚子年春天里的悲欢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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