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洋货”的来历

互推小编 2023-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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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系中国中小企业研究院研究员。

作者

张麒

《红楼梦》中记载的外国物品很多，我们称之为“洋货”，如钟表、自行船与自行人、葡萄酒等等，反映了清初上流社会的物用情况和整个社会的崇尚和追求。

清初实行的是闭关锁国的政策，但走私和小额贸易还是屡禁不止，上演了一出出猫捉老鼠、老鼠又捉猫的闹剧。

追求物品的差异化是人性中最复杂的东西，统治者要求人们坐井观天、唯天朝为最美好，那只是一厢情愿。

贾母、王熙凤、贾宝玉乃至丫鬟侍女们，都在使用洋货中得到极大满足，以致成为了一种积习和依赖，为我们展开了清初官宦人家的世情风俗画卷。

如暹罗茶，暹罗猪，就是外国使臣的贡品，当时的宫廷文献都有记载；而像木樨香露、玫瑰香露这些，都是臣民上贡的，广州十三行就屡屡得货上贡。据《皇朝文献通考·市籴考》载：

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尚书福康安，两广总督舒常奏议：洋行商人潘文井等情愿将洋货内如钟表等类可以贡进者，每年备办，吁恳监督代为呈进。朱批“无庸以”。

可见，当时最高统治者对洋货也是喜爱的，对走私洋货是半遮半掩的。这种贼喊捉贼的心态，一直笼罩着清初的朝政和国家的日常生活，以至于《红楼梦》中就有薛蟠带来的自行人购买自江南、庄头送来的西洋鸭购自漠北的记载。说明外国的货物在中国随处可见。

至于其他一些洋货从何而来？书第六十回凤姐有一段话：

“我们王府里也预备过一次（指接驾），那时我爷爷专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

从中可知，当时各国进贡之物品，能到达宫中的着实不是很多，进贡者必先贿赂海口及沿路各关卡之官员，方可略有送达。

刚好读到一则乾隆朝大臣和绅的档案，和绅在嘉庆时期被籍没的家产中，所有的洋货，十之八九为贡品，与《红楼梦》中记载的大致相同。

《红楼梦》中还有一个自行船的叙述。自行船为宝玉房内所有，西洋货。《故宫画刊》载：

乾隆五十年（1785年）进贡之首饰 …… 其表每上弦可走八日，其上有活动船。

这与宝玉的那件一个模样、一个构造，但只是年代稍晚些。薛蟠那个自行人则是他从苏州虎丘带来的，也是洋货。

自行船与自行人的制造，是利用自鸣钟的发条而成的。此种以发条转动的机器人早已传入我国。费赖之的《入华耶稣会士列传》记载，是与1617年春由法国皇室传入中国的。该书还记载：葡萄牙人安文思某日以一自行人献于康熙帝，其人不能言语，内装发条，但能自行十多分钟。

鼻烟壶，在清代比较盛行，乾隆十八年，葡萄牙使臣来华，于四月初九日在圆明园：

进了万岁他本国带来的礼物，共有四十八抬，银丝缎，银器，自来火……各种鼻烟盒，玻璃器皿等物，大概共值二十万上下价值。

这是清人的一本笔记上记载的内容。

葡萄酒，我国汉代就有，而《红楼梦》中所记述的葡萄酒却是洋货，这也是契合历史事实的。

康熙二十五年，荷兰贡品中就有“葡萄酒两桶”；另外，故宫博物馆出版的《文献从编》中就详细记录了葡萄酒的来源和馈送情况，有康熙四十八年三月江西巡抚郎廷极奏报西洋人殷宏绪进酒折及同年三月二十六日一位马姓官员的进贡西洋转送的洋酒折。兹因奏文过长，这里从略。查史料得知，顺治帝是引用过西洋葡萄酒的，雍正四年葡萄牙使臣送给雍正帝“红黄白露葡萄酒四十八瓶”，而乾隆十八年葡萄牙使臣也给乾隆帝“各样葡萄酒”，其受追捧和珍贵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