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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在民间】细品“冯记”豆腐干

 

  忻州人吃豆腐干,经常会在上面看到像印章一样的“冯记”二字。这两个字有何来历?跟“王致和”的臭豆腐、王守义的“十三香”等老字号一样,这“冯记”豆腐干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前不久,我们采访了忻府区冯福氏豆制品厂厂长、“冯记”豆腐干制作技艺第七代传人冯贵云。

闲话豆腐

豆腐是我国独创的一种副食品——将大豆磨细煮成浆,加入少量盐卤,使豆浆中的蛋白质凝结,压去过剩水分而成。豆腐何时由何人发明?李时珍《本草纲目》载:“豆腐之法,始于前汉淮南王刘安。”不过,学者们考证,汉唐典籍中均无豆腐的记载。《清明上河图》中有卖豆腐的场景,由此可知,豆腐摆上中国人的餐桌,至少也有上千年历史。

▲压豆腐(图片源自网络)

传说刘安喜好炼丹,汉武帝以“谋反”的罪名派人抓捕他时,刘安吞服丹药,与跟他一起炼丹的八位高人即“八公”携手升天,鸡犬啄食洒落于地的灵丹亦随之飞升——这便是成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来历。刘安炼丹处,后人称作“八公山”。东晋“淝水之战”,前秦苻坚疑神疑鬼,把八公山上的草木看成了持刀执戟的东晋将士——此即“八公山上,草木皆兵”这一成语的由来。

淮南一带盛产优质大豆,此地山民有喝豆浆的习惯。传说有一天刘安端着一碗豆浆在炉旁炼丹,一时出神,把豆浆泼到炼丹所用的一小块石膏上。不多时,石膏不见了,变成一堆白白嫩嫩的东西——刘安就这样无意中发明了豆腐。

▲图片源自网络

事实也好,传说也罢,反正淮南市于1990年9月15日举办了首届“中国豆腐文化节”,“隆重纪念中国豆腐创始人”——淮南王刘安的诞辰和他发明豆腐2100年。

古人为求长生不老,一有条件就招集方士炼丹。炼丹时要使用多种矿物质和无机盐,长生不老的灵丹炼不成,歪打误撞,偶然发现石膏或其他盐类可以凝固豆浆成为豆腐,也不是没有可能。

中国是大豆的故乡,大豆营养丰富但不易消化、吸收。豆腐的发明,开创了利用大豆植物蛋白质的新途径,弥补了中国人食物结构中动物蛋白质不足的缺陷。豆腐及豆腐干对中国人来说,造福多多、功莫大焉。

如果没有豆腐,中国人的餐桌简直不可想象。困难年代,豆腐就是“穷人的肉”。少为人知的是,豆腐,还为推翻满清和建立新中国立过大功。

晚清重臣、清流领袖李鸿藻是同治皇帝的老师。李鸿藻花甲得子,便是李石曾。李鸿藻以科甲登上仕途,位极人臣,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却不喜读书。老李没奈何,只好送小李留学法国。

李石曾到法国后,没了老子的约束,越发率性而为,突发奇想在巴黎开了一家豆腐公司。法国人以前从没有见过豆腐,就把这种东方来的食品称作“中国奶酪”,豆腐公司的生意火得一塌糊涂,李石曾因此大发洋财。其时,孙中山正在海外筹款闹革命推翻满清,通过张静江向李石曾募款。据说,孙中山有时没钱花了,会给李石曾拍封电报,上面只写A或B或C三个字母——A、B、C分别代表一、二、三万银元。李石曾一看就明白,一接到电报,钱马上从巴黎汇出。

▲图片源自网络

除了帮助孙中山,李石曾还用卖豆腐的钱资助留法勤工俭学。周恩来、邓小平、聂荣臻、陈毅等一大批青年俊彦,这才得以去法国留学……

豆腐干,中国传统豆制品之一,是豆腐的再加工制品。豆腐干的历史,几乎跟豆腐一样漫长。不过,豆腐干不像豆腐,有一个哪怕是传说中的发明者,我们只能理解为,豆腐干是“古代劳动人民勤劳和智慧的结晶”。人们印象中,豆腐干只是简单的、不上讲究的“下酒菜”,其实,中国各大菜系中,都有以豆腐干为食材加工的美食。

“苦不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网上有个段子,说做生意,做豆腐最安全——做硬了是豆腐干,做稀了是豆腐脑,做薄了是豆腐皮,做没了是豆浆,放臭了是臭豆腐,稳赚不赔。

调侃的段子当然不能当真。做豆腐的人对一句行话体会最深:“苦不苦,撑船打铁磨豆腐”——铁匠打铁,整日忍受炉火炙烤;船夫撑船,激流险滩、逆水行舟;做豆腐的三更睡五更起,成年累月没有一刻消闲。

▲做豆腐干的大豆

▲豆腐干卤煮调料

做豆腐这个行当,除了吃苦费力,还有相当的技术含量。简单如第一道工序——泡豆,时间不够,黄豆泡不开;时间稍长,又泡过了头。这“泡不开”和“泡过头”,都直接影响豆腐的出品率和品质。

忻州早市卖腐干儿的,一问就是西张的。其实,现在生产豆腐干的作坊、企业,大多在东张村。

故老相传,东、西张本是一个村子,就叫张村。有年系舟山下来的山洪穿村而过,冲出一条河道。这条当地人叫“沙沟”的河道,将张村劈开东、西两半,当地人遂把河道以东称为东张村,以西就是西张村。现在,河道早已填平,上面盖了排排民居。东、西张村的分界,只是一条很不起眼、宽不过两米的窄小胡同。

东张村冯姓族人于清中晚期时由陕西榆林迁来,村中所有冯姓,有一个共同的先祖。贵云小时候听爷爷“叨古”,说冯氏祖先当年在榆林是数得上的大买卖人,除有其他生意,还开油坊、豆腐坊。

榆林位于陕西最北部,是黄土高原与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区。天高皇帝远,自然条件恶劣,晚清乃至民国,榆林地区匪患严重。当地殷实人家和商号、店铺,成为土匪绑票勒索的主要对象。冯氏祖先不堪其扰,这才举家迁来山西。

东张冯氏冯贵云家这一支,贵云的父亲冯福祥、祖父冯灵元、曾祖冯孝年乃至再上溯三代,都有做豆腐、加工豆腐干的手艺。贵云的爷爷冯灵元,就是当年东张大队豆腐作坊“点卤”的大师傅。

贵云在东张村老宅前的一处院落,当年就是大队的副业作坊,加工醋酱油、豆腐豆腐干。忻定盆地当时多种高粱,做豆腐的大豆即忻州人所说的黄豆也有少量种植。那时候,东张大队一年能打黄豆两、三千斤,作坊每天加工豆腐、豆腐干各三、五十斤,由大队供销社售卖。

“合作化”前,冯贵云的爷爷就在村里开腐干作坊。私人作坊被取缔后,大队成立集体作坊,贵云的爷爷、父亲又重操旧业。祖传手艺、精工细作,东张村的腐干子远近有名。公社下乡干部来东张,临走时总要带个一、二斤。当年在东张插队的“知青”,探家时豆腐干也是必备礼品。

贵云兄妹六人,上有两个哥哥。初中毕业后,贵云在工地搬过砖,养过奶牛,还蹬三轮车送过货,但“甚也没做下个情由”。政策放开后,东张村又陆续开了几间私人腐干作坊。眼看三小子东不成、西不就,冯福祥召集儿子们开了个会,议定自家也做腐干。老冯牵头,老三贵云是主力,老大、老二帮衬。

▲一煮后的豆腐干

冯家人手不缺,又有祖传的手艺,为啥不早开个作坊?冯福祥做了几十年腐干,太知道这个行当的辛苦和劳累了——起五更、睡半夜,前半夜泡豆子,凌晨4点半生火烧水磨豆浆,接下来十几道工序,上午成型,下午卤煮,快不了也慢不得,一天加工二百斤就顶天了。

冯家老宅半亩大,正房南房、西头是牲口圈和猪圈。在东面空地上,父子们动手搭建简易工棚,盘起锅灶,冯家的祖业又接续上了。

“鸟枪换炮”

当年做的腐干子,除了村民上门购买,主要由贵云进城叫卖。他骑一辆半旧的“红旗”加重自行车,后座一边挂一个自己焊的长方形铁筐,铁筐四周衬上硬纸板,两筐装五、六十斤腐干儿。每天早饭后,从东张村出来沿进城路上的几个村子转一圈,进城后在南北大街走走停停等待买主。

说是“叫卖”,其实他不会也不敢吆喝,手里提杆铜盘老秤,蹲在车子旁边等买主。本小利薄,年轻后生不敢大手大脚,夏天中午买个饼子充饥,天冷了进学道街饭店买一碗素面,要一碗面汤,吃自己带的干粮。

▲豆腐脑

当年进城卖豆腐干儿的,东张、西张村除了贵云还有别人。“货比三家”,他家的东西地道,一来二去,顾客就认准了贵云。半前晌约摸他快来了,主妇们这才上街。

在自家院做了三年,冯福祥把做腐干儿的“冯氏心法”对儿子倾囊相授。“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冯氏父子腐干儿的名声一时如日中天,产品供不应求。1993年,父子俩租了村东头的空院,用上了土锅炉,焊了口大铁锅,日加工量起初500斤,慢慢增加到1000斤。这时,已经不需要贵云进城了,跑太原的大巴车,每天往省城捎货就有四、五百斤。

当时太原市场上销售的腐干儿,有清徐、寿阳、文水产的,还有从湖北长途贩运来的。这些地方的腐干,价格都比冯家的低一半。起初,别的腐干儿八毛一斤,冯家的就是一块六,后来涨到两块五。饶是如此,忻州东张老冯家的豆腐干还是“抢手货”、手慢无。原因无他,冯家的腐干子虽然贵些,但是原料好、工序多、做工细,一句话,“筋细鲜香”老口味,以质取胜占市场。

1998年,冯贵云年届而立。这一年,冯氏腐干作坊在第七代传人手中“鸟枪换炮”——冯贵云在东张村头一块占地9亩的土地上建起厂房。厂区有原料库、豆库、包装库、成品库,制浆、煮浆、成品、卤煮、摊晾、包装等六个车间运用业内领先设备,每个生产环节无缝衔接,每天加工10000斤黄豆,日产腐干14000斤。

冯福氏豆制品厂坐落在系舟山下,方圆十几里没有一家工业企业,生产豆腐、腐干的用水采用系舟山的深层山泉水。经过几番试用后,原料最终选定安徽亳州出产的优质大豆。东北是中国大豆的主产区,冯贵云也试过东北大豆,发现做成的腐干其口感总达不到要求。进口大豆价格倒是便宜,但贵云坚决弃之不用,主要也是加工成的腐干口感不行,再有就是出品率低。现在,冯福氏豆制品厂每年从亳州一带购买大豆300多万斤,一车大豆35吨,连运费二十四、五万元。“淮南王”发明了豆腐,冯贵云用淮南产的大豆加工豆腐干,想想挺有意思。

2003年,冯贵云注册“冯记”商标,并在腐干成型这个环节,把“冯记”二字打在了腐干上。用意有二:一、方便顾客认准“冯记”商标;二、鞭策自己精益求精,把家传的手艺发扬光大。现在,厂里有员工50多人,关键岗位上的,都是贵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冯记印章”

▲印有“冯记”的豆腐干(初成型)

当年东张、西张跟冯家插前错后开腐干作坊的,大多早已歇业,有的作坊主,干脆就到贵云的企业打工。究其原因,还是作坊产量小,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

现代工具,传统工艺

“冯记”豆腐干的特色可以用八个字概括——现代工具,传统工艺。

比如,贵云的爷爷、父亲当年做豆腐,是驴拉石磨磨豆浆。现在磨浆用分离式磨浆机,后者效率百倍于前者不说,大豆粉碎、研磨得更彻底,出浆率也更高。现代工具减轻了劳动强度,提高了生产效率,但在选豆、泡豆、洗豆、磨豆、煮浆、滤浆、点浆、蹲浆、破脑、泼脑、压榨、切干、卤煮等十大几道制作工序,冯福氏豆制品厂严格采用传统工艺。

选豆。挑拣颗粒饱满的大豆。过去是手工,现在有专业机具。

泡豆。目的是使大豆吸水后膨胀,有利于大豆粉碎后提取其中的蛋白质。当年泡豆用大瓮,放半瓮豆后加满凉水。冬天泡一夜,夏天泡六、七个小时。泡好的大豆,重量增加了一倍,表面光滑、无皱皮。泡好的标准是什么?用手一掐,皮、豆两分离就刚刚好。

磨豆。大豆浸泡后,蛋白体膜变得松脆,但是要使蛋白质溶出,必须进行适当的机械破碎。如果从蛋白质溶出量的角度看,大豆破碎得越彻底,蛋白质越容易溶出。但是磨得过细,大豆中的纤维素也会随着蛋白质进入豆浆。这样,点浆后的豆腐就会粗糙、色泽也会变深,而且不利于浆、渣分离,出品率就会降低。

当年磨豆在磨坊,毛驴拉磨,边磨边加水,大豆磨成的稠糊状的粗豆浆从磨槽流入大瓮。现在磨豆在车间,电动卷扬设备隆隆作响,大豆从一边进去,粗豆浆从另一边汩汩流出。

煮浆。过去,粗豆浆从磨槽流入大瓮后,要用水瓢把烧开的水一瓢瓢浇到瓮中,然后把瓮中的浆、水混和物舀进大锅,用慢火熬半小时左右。入锅时,浆、水混和物是白色的,待其颜色发黄、且散发出浓郁的豆香味时,立即进行下一道工序——滤浆。

至于发黄到什么程度为宜?豆香“浓郁”是何味道?全凭煮浆者的主观感受。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难的就是恰到好处——没煮到位,做出的豆腐发酥不说还容易馊,口感也不好;煮过头倒是不影响口感,但是会降低出品率。

滤浆。过去,是把两根木棍钉成的“十字架”吊在房梁下、铁锅上,把细笼布的四个角系在“十字架”上,舀粗豆浆倒在笼布上,笼布沉甸甸地下坠。师傅两手握住“十字架”的两个顶端,用力上下、左右摇晃。在重力作用下,浆液沥出流入大锅,豆渣留在笼布上。

10斤大豆,可出50斤豆浆、20斤豆渣。过去,豆渣拌点炼猪油后的油渣,包高粱面、莜面饺子,百姓还轻易吃不上。现在,一斤豆渣卖一角几分,用作猪、牛、羊的饲料。

厂里的滤浆车间热气腾腾,煮好的豆浆从管道源源不断流进用不锈钢打制的点浆桶。点浆桶直径将近一米,高约80公分,可盛豆浆500公斤。输浆管道架在矩形铁架上,铁架高近两米,滤浆用的“十字架”用铁钩挂在铁架上。铁架依立柱分成六个单元,每个单元放置两个点浆桶,每个单元一位师傅操作。一个桶滤浆的时候,另一个桶里点好的豆腐刚好“蹲脑”——点浆后,大豆蛋白质网络结构还不牢固,须经过一段时间静置凝固才能完成。这个桶“蹲脑”完成后“上榨”,榨完后桶腾空再流浆、滤浆,两个桶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点浆桶里的1000斤豆浆,点卤后能出300斤豆腐。

当年别家的作坊,大都是“一煮一滤”。冯家传下来的做法,则是“二煮三滤”。虽然多了几道工序,但豆腐、腐干的品质因此显著提高。

当年,“二煮”后豆浆熟透了,埋火,用瓢“扬汤止沸”般降温。当锅中豆浆降至80℃左右时,豆浆表面会出现一层发黄的“油皮”——脂肪蛋白膜。老冯师傅用高粱秸秆也就是忻州人所说的“箭箭”将油皮挑去。“油皮”放凉,就是人们常吃的腐竹。

点浆。“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二煮三滤”后,豆浆中的蛋白质形成胶体,成为乳浊液。卤水是结晶氯化镁的水溶液,可以中和胶体微粒表面吸附的离子的电荷,从而使蛋白质分子凝聚起来。点豆腐,就是豆浆中大豆蛋白质凝聚、与水分离的过程。

冯家点豆腐,向来都用卤水。从盐业公司买回像块儿盐的卤片,一斤卤片用五斤水融化,当地人称之为“圪涝水”。当年,贵云祖、父点豆腐时,用勺子舀卤水顺时针缓缓倒进锅中的豆浆,边倒边用勺子在锅里搅动。五、六分钟后,锅里出现先如米粒、后如绿豆、黄豆大小的团粒。二十分钟后,这些团粒进一步聚集在一起形成整体,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豆腐脑”。

冯家点豆腐用卤水,别家多用石膏。石膏就是硫酸钙,通过化学作用也能把豆浆“点住”。氯化镁和硫酸钙价格相差无几,用卤水点,豆腐出品率较低;用石膏点,出品率较高。冯家因何弃高就低?

贵云说,用卤水点的豆腐出品率相对较低,但口感更好。用石膏点的豆腐出品率倒是高一些,但口感却比较差,吃起来“发僵”。在“口感”和“出品率”面前,冯家坚定不移地选择了前者。

卤水点豆腐,卤水多少也必须适度。卤水加少了,豆腐点不住或点不好;加多了,做成的豆腐不仅有异味,而且口感发涩,难以下咽。

压榨。当年,豆腐点好后,从锅里舀到铺有笼布的草编笸箩里,用笼布把豆腐团团包起来,其上压木板,板上再压石头。现在,是把笼布铺在一块订制的硬塑料板上。塑料板状若围棋盘,纵横十二道凸起把整块板隔成121个方块。每个方块都有凸起、反写的阳文“冯记”二字,这样,每个方块就成了“冯记”二字的印章。塑料板四周的方块打出微孔便于漏水。

冯贵云把舀在塑料板笼布上的豆腐包起来,放到一个方形铁架中间,铁架上方把一个千斤顶倒置固定。一板一板豆腐层层摞起,摞至二十四、五层的时候,上置方形木栅。摇动千斤顶压木栅,把板上的豆腐压得方方正正。待沥水后反复压,直到把板上的豆腐压成腐干儿的厚度。

切片。压好的“整板豆腐干”阴晾至脱水后,平平张张,每个小方格内腐干上的“冯记”二字清晰可见。用特制的小刀沿凸起处横一刀、竖一刀,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

三煮三晾。现在市面上的腐干价格悬殊,有四、五块一斤的,也有八、九块一斤的。一眼看上去“长”得也差不多,何以价格相差近一倍?

贵云说,除了大豆价格的因素外,卤煮的配料和工艺是主要原因。

价格低廉的腐干,卤煮时用香精和色素。锅开了,“腐干在锅里打个滚儿”就捞出来了,在前面一系列加工环节都马马虎虎的情况下,在决定腐干口味至关重要的卤制环节,也是鱼目混珠、蜻蜓点水。如此这般做出的腐干,只是徒有其表。用手轻轻一掰就碎成几块,吃到嘴里粗粝不堪。一个字——“渣”。

想掰开“冯记”腐干儿可得用点力气,因为这腐干筋道十足。用刀切,切面整齐,每片腐干质地致密、细腻。吃一口,相当有嚼劲儿。在咀嚼的过程中,豆香味和香料味层次分明地激发味蕾。两个字——“鲜香”。

现在虽然是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了,但冯贵云依然严格按照乃父、乃祖的传统配方和工艺。在卤煮这个环节,他不管别人如何省工省料,“冯记”腐干一定要“三煮三晾”。

卤煮的特制大锅中,浸泡着五个调料袋,分别装有上好的花椒、大料、茴香、桂皮、丁香。100斤腐干配一斤调料、二斤盐。第一次卤煮10分钟,捞出阴晾后,第二次煮半小时,再晾再煮两小时。

市面上腐干的颜色有两种,除了常见的黑色,还有原色腐干,像繁峙豆腐干,就呈微黄的豆色。“冯记”腐干表面的黑色是如何附着的?不用色素,用什么东西上色?

贵云说,“冯记”腐干上色,用的是传统的“糖色”。

白糖兑水,搅拌化开。大火煮沸后转小火,一边搅拌一边慢慢熬化。搅拌也有讲究,须朝同一个方向且动作不停,这样糖才能均匀受热。白糖熬制融化后,出现密集的大气泡,继续搅拌。糖液粘稠,大气泡慢慢变成小气泡,继续搅拌。糖浆慢慢变成芝麻油色,底部出现黄色气泡,继续搅拌,直至糖浆颜色变黑。

“一煮”腐干,类似炖排骨时的“紧”,捞出后,腐干色呈微黄。“二煮”捞出后,色呈褐黄。“三煮”时,为了入味,要续加调料和盐,特别是还要加进“老汤”—— 本指使用多年的煮禽、肉的汤汁,时间越长,内含的营养成分、芳香物质越丰富。煮腐干的老汤也是成年累月,油黑发亮。大火煮、小火焖,煮了晾、晾了煮,调料的味道就这样被腐干充分吸收。

一煮后

二煮后

三煮后

现在,厂里主要生产“传统大黑干”,以“老味道”取胜。贵云说,如果满负荷生产,日加工腐干三万斤也不成问题。之所以把产量控制在一万斤左右,还是要在精细化方面下足功夫——不求做大,但求做精。

这几年,各地出现了不少“网红”食品,有的地方把腐干做成麻辣等味道,以迎合年轻人的口味。我们问贵云,为什么不做做这方面的尝试?贵云说,真本实料、精工细做、筋细鲜香,“冯记”传统腐干老口味经过了时间的淘洗,永远不会过时——只要东西好,追捧它的人就没有年龄区别。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冯贵云待人和气,一说话就笑眯眯的。采访的间歇,无意中看到他办公桌上的一个笔记本。打开一看,一页上写满字体大小不一的一句话:“咬牙切齿做品牌”。

性格和蔼的冯贵云,以“咬牙切齿”的狠劲儿打造“冯记”品牌。中国很多地方,在其名优特色食品榜上,豆腐干往往名列其中。冯贵云的心愿,就是要把“冯记”豆腐干做成忻州的代表性特色食品。

冯福氏豆制品厂的照壁上,一个巨大的“魂”字夺人眼目。魂者精神,冯家几代人恪守传统,把工匠精神凝聚在一块小小的豆腐干上,薪火相传。

作者:郭剑峰、冯晓磊、赵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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